徐来刚给学生上完钢琴课,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正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哎,我说徐来,你把课排这么满,吃得消吗?”行政往嘴里送着寡淡的沙拉好奇的问到。
徐来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朝行政一笑,继续埋头挥笔。
“哎?你待会儿的那个学生有意思啊,学个竹笛还得挑午饭时间,平时这么忙么?连午饭时间都要压缩出来,这人是有多爱竹笛啊。”说完往嘴里送了片生菜叶子,又开口道:“长得帅吗?嗯……肯定不帅,小老头儿才喜欢这种乐器。”
徐来被行政自问自答的样子给逗乐了,不过还是没有接话。
“徐来,你说你挣这么多钱还不花,是想干嘛呀?”行政把叉子往沙拉碗里一扔,随手抽了张纸巾,若有所思的擦了擦嘴角,眼睛微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你会这么多乐器,都能撑起这琴行的半边天了,你该不会是想攒够钱了出去另起炉灶吧?”
徐来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娜姐,我就是单纯的缺钱。”
徐来哪里不知道,这种话要是传到了老板耳朵里,她以后可能就没这么好过了,况且她也没有这种想法。她只是想早点将父亲欠下的贷款还了,不然母亲留下的房子就要被银行收走拍卖了。
那所房子承载了多少她与母亲的珍贵回忆,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失踪了,如果家不在了,父亲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你缺钱啊?你早说啊。”娜姐停下补妆的动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三明治递到徐来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一份沙拉人家不给送,我凑单的,扔了可惜了。”
“谢谢娜姐。”徐来也没有多说,接过三明治就开始吃了起来。
徐来知道娜姐是刚来琴行没多久,不清楚她的情况,又不想让自己觉得是她再可怜自己,才强行解释的。
“我这儿有个私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娜姐凑近了小声的说到。
徐来嚼三明治的动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凑了上去。
“我也知道接私活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啊,我看这里的老板抽成抽得太狠了些。”娜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继续低声说到:“我那朋友家出手阔绰,只不过可能需要你上门去上课。”
这时远远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娜姐赶忙说道:“回头我跟那边确认了,再带你去认个路。”
“谢谢娜姐。”徐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她心底暗暗想到,等拿到薪水了请娜姐吃顿饭以示感谢好了,实际行动总比口头上的感谢来得有分量。
“徐老师,我没迟到吧。”
“你来啦,那我们开始上课吧。”徐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领着来人朝教室走去。
娜姐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不但没有那种腐朽的糟老头子气息,反而有几分儒雅,她倒是有些吃惊。原本以为喜欢竹笛、二胡一类乐器的男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不想竟成了自己平时最讨厌的那种戴有色眼镜看人的人渣了,鄙视自己三秒钟,再反省六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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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整天的课,徐来有些口渴了,也没顾得上喝水,跟娜姐简单的道了别,骑上小电驴急匆匆的扬尘而去。
“徐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娜姐拉住一个准备下班的老师问到。
“她一向是这样的。”那老师甩下一句话,也出了门。
留下娜姐一脸懵圈。
徐来骑着小电驴一路狂奔,从闹市区到了贫民区。
这里与闹市区的高楼林立形成鲜明的对比,处处是老楼、破败的房子。在这里居住的也多是一些老人或者是留守儿童,再就是外来的务工人员了,毕竟这里房租要便宜很多。但不同于闹市区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更有烟火气息。或者说,比起现代都市的冷漠,这里更有人情味。
“李婶,给我切一只烧鹅。”徐来停在一家挂着李记烧腊的店铺门口,笑吟吟的朝档口里面的老板娘说到。
“又买给那俩老头啊?你自己好歹也吃一点,看你瘦的。”李婶说完,悄悄朝打包盒里多塞了块烧腊。
徐来从李婶手里接过打包袋,将钱递给李婶,依旧是笑吟吟的:“我减肥呢。”
“再减就没啦!”
当李婶这句话隐隐从身后传来的时候,徐来已经骑到十米开外了。李婶看着手里的钱,比烧鹅的钱多了二十,想是徐来看见了那块多给她的烧腊,李婶无奈了摇了摇头。
“妈,刚才是徐来吗?我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清秀的男孩,约摸初中的年纪,想来是处于变声期。
“苏木,怎么可以直接叫姐姐的名字呢?没大没小的。”
“他一向这样的,小来姐姐都习惯了。”一个和苏木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在一旁翻着白眼,说完还迅速的拿了一块烧腊扔进嘴里。
“就知道吃,胖死你啊。”苏木回了那女孩一记白眼,转身朝徐来消失的方向走去。
“妈,你看看哥!”苏叶在一旁气的直跺脚。
明明只是比她早出生几分钟,就要当她的哥哥,这也就算了,作为哥哥还没有一点点做哥哥的样子,经常欺负她。更可气的是,她俩是异卵双胞胎,哥哥长得比她要好看!一个男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李婶往苏叶嘴里塞了一只烧鹅腿,宠溺的说到:“给你这个,哥哥没有,扯平啦。”
苏叶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回了家。
徐来停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前,刚踏进院门,一个黑影闪过,她头一歪,拳风扬起了她耳边的碎发,又是一拳,她又侧身躲过。
如此十招,徐来皆是只守不攻,来人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她这才开口道:“大师父,我今儿就带了这么一坛酒,摔了可就没啦!”
单道年一听,立即收了拳,不停的搓着手,两眼冒着精光,笑嘻嘻的问到:“酒啊,今天带的是什么酒啊?”
“你个老不羞,小来刚进来都没来得及喘口气你就找她练拳,这会儿有酒喝了又是另一幅嘴脸了。”杜仲坐在屋檐下将刚擦好的竹笛与一旁的二胡放在一起,朝单道年翻了一记白眼。
“你……你才老不羞,你有本事一会儿别喝。”
“大师父、二师父,这是我朋友家自己酿的高粱酒,您二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