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联军与部族以徜徉城为点,西至辳河,北至南荒镇形成一道防线。后宏光塞内驻守重兵,一来守其后路,二来随时支援。
天空大雾漫天,什么也看得恍惚,鞠源来到了铳老将军的床前。这位可敬的老者仍然没能从昏迷中醒来,忽古与祁连联手将其元神镇压,虽让他侥幸活了下来,但其元神千疮百孔,能否清醒。也许看意志,也许看天命。
“少主,最近那些家伙闹得很凶,听说是大石山国想要回撤了。”熊湖搓搓手,挠了挠头。
“也是,再不撤退大石山国国祚也就要消亡了。”鞠源点点头,大概他们是在为盟约争吵吧,能借助这场战争之手砍多敌人几块肉何乐而不为呢?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不会在此一直固守着吧。”熊湖满脸藏不住的迫切。
“等吧,龙鞠太和白叔还没回来,先静观其变吧。”鞠源皱眉,他是怕了,他害怕犯了常辛的错误,那么他会成为部族的罪人。不仅葬送了无数生命,还会让部族成为三国众矢之的。
他也不愿再见到战场上的一幕幕了,一开始只是天真,心中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场景,没想过会如此令人难受。鞠源害怕,能明显的发觉自信的离去,懦弱的涌上。
“呼。”鞠源长舒一口气,摇了摇沉昏的脑袋,他还是要强撑着,因为他是少主。心里不自觉跳出一个念头,逃离这里,永远不再见沙场!
“少主,他们在演武场打起来了!”门猛地打开,鞠源灵力一动,将铳老将军两耳遮蔽。
“忽古和祁连呢?”鞠源快步走出门,眼睛瞥了那牛族勇士一眼。
“忽勇士和祁勇士正在演武场劝架。”牛族勇士声音放低了许多,低着首道。
“熊湖带我过去。”演武场离这有些距离,熊湖是出魂境的勇士,带着他御风赶去会快上许多。
腾空飞起,鞠源低首看着下方。他怕高,总有一种随时会掉下去砸成肉酱的幻想。想到此处,忍俊不禁。熊湖诧异的看了鞠源一眼,鞠源见其憨厚,放怀大笑。
谁能想到以勇猛著名的苍狼部族,其少主是个胆小懦夫。谁能想到图腾部族的五牙勇士,是个憨厚老实的老小孩。
“对了少主,听闻圣门山下,儒释道三教弟子合聚,怕是世间又要不太平了。”熊湖砸吧砸吧嘴巴,感慨道。
“儒释道?”鞠源心头一震,三教皆是流传千古的门派,历史上三教齐出只有两次,一是太古时期,那时不止人族,有着许多异族。比人族强大的数不胜数,似乎是人族招惹了一个强大的种族,遭受灭顶之灾时,如来、天尊、教主三教之首横空出世,扶大厦之将倾!
二是远古时期,人族史上第一朝,圣古天朝太上古帝时代。那个时代该是人族最辉煌的时候,百界俯首称臣。神魔亦不敢冒犯!可惜太上古帝野心勃勃,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无人不为之臣。于是发兵三教,这两段记载十分模糊,只知道三教胜并流传下来。若不是图腾部族从前也是一强大种族,不然这些过往也无处可寻。
然这一次,非是三教无后可退,是主动出击的姿态!鞠源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何人能使三教出马。隐约间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挥之不去,鞠源心头发慌。
“谁再动手试试!”祁连暴躁的声音如炸雷,身后的大日狮象毛发倒立,震慑着场上三群人。忽古见鞠源到来,连忙行礼。
“诸位如此大动肝火,伤了和气可不好呀。”鞠源落地,缓步走向前道。忽古祁连熊湖紧跟其后,他们的气势不掩藏,直压众人。
“图腾部族的兄弟们,我们的内事你们不应该插手吧?”烈焰阳国的二品武官亥彬向前一步,欲与三位勇士分庭抗礼。
“亥将军此言在理。”青木风国的幕葛灵力迸发,分担了亥彬的压力。大石山国的将军们脸色铁青,很明显常辛死去,他们也再无黄极境强者坐镇。二国此番作态,分明是联手宰他们。
“大敌当前,你们之间是有盟约,可我族与你们也有盟约。哪有什么内外之分,两位将军实在是让在下心寒呀。”鞠源笑道。
“源少主严重了,只是源少主不知,我三国盟约,已签好了一切,此时大石山国想要撤兵,有些说不过去呀。”亥彬皮笑肉不笑,心中暗骂。
“我国损失如此多将士,难不成还不够吗?”大石山国的将军怒发冲冠,大声呵斥。
“那是你们的统帅指挥不当,偷鸡不成蚀把米,能怪的了谁。”亥彬冷笑,面对大石山国他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两军统帅未归,各国国主自会商议。此时命令未至,诸君不必多言,静等消息便是。”鞠源见两方又要开始大骂,无奈的双手虚压。
“哼!”两方的将军撇过头去,鞠源言之有理,他们不得不罢休。亥彬和幕葛也不担忧,反正到头来吃亏的仍是大石山国。
“大家等一等,说不定这趟出征马上就结束了。祁连忽古,随我去也。”鞠源说完,便叫熊湖带他离去,不理会三国将士的惘然。
……
“你还记得你少年时吗?”鞠源盘膝坐在榻上。
“我记得。”
“可怀念与否?”
“时常记于心。”
“那可记得儿时的愿望?”
“……”鞠源沉默,陷入沉思。
“也许是成为部族的勇士,保护家人及族人不受欺辱。亦或者是苦读圣贤书,回报主父与主母的期盼,或是让族中再无饥荒天灾。”
“你还没问到本心,不妨再思索思索。”
“我想我能让亲人受尽人间一切美好。”
“那时为何读书?”
“因喜爱。”
“扪心自问你的真性是什么模样?”
“懦弱,善良,易怒、张扬多惧善变。”
“太多了,人有七情六欲,难不成你的真性一一占满?”
“真性只有一个模样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该是听过。也许它是一个模样,也许它有万种模样。”
“那么,我大概是善良吧,我不知道什么是不太错的选择。”
“那么如今的你抱着什么愿望怀着哪种本心去读书呢?”
“我……”
“扪心自问,反求诸己。”
“如今的我……抱着想要出人头地,让世人们皆闻我名之愿望,怀着张扬好胜之本心,以圣贤书为台阶而登高台。”鞠源忽的发现自己很陌生。
“道友,可有何指正教诲?”
“最大的益处,莫不是今日你从己所得的答案?与人同,与人异有多大的区别?为人正,为人邪有几许的距离?天下万物,天下万事,所处角度不同,正邪自然不同,同异自然也就无法衡量了。”
“所以法家生?”
“是的,人们本来淳朴无思,后有仁义礼智信,再后有功赏过罚囚禁心灵。如若没有一把尺子,天下岂不大乱?故法家应运而生。”
“这是道经里的见素抱朴,返朴归真?”
“我自以为道经其意非是要人们回归小国寡民,而是告诉人们应消除极端,效法自然,守中无为。大概经书也有所讲述过,而你不能体会,这世间道理万种,能握在手中且应变灵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
“你的思绪太多,你的真性被灰尘遮住。你读了太多的书,道理见了许多,你又未曾寻得道。这些道理呀,它就成了解不开的麻绳。所以你惘然若失,苦苦追求圣贤恍若有所得,实则一
无所获,殊不知你竟愈来愈远离守中之道。”
灵力平缓的流过经脉,悄无声息间便突破了化气境。
鞠源的心灵愈发澄亮,也许他悟了,也许他没有悟。道是什么,什么是道,你总是无法说清的,你只能去体会它的存在,而永远无法向人描述。如来拈花,太上道祖的五千真言,也没有清晰具体的描述它的每一个细微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