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清晨空气湿润,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大人们每天都会早早的起床,踏着田间小道的露珠去地里收拾自家成熟的玉米棒,好避着正午前后太阳最炙热的时候。
阿璃起床后,拿着属于自己的小木盆,去到院子里大水缸旁,用葫芦瓢将水舀到木盆里,洗脸漱口。
将自己收拾好后,去到厨房,把土灶的左右两个灶孔里烧好大火,左边的锅里倒了些水,从柜子上的小篮子里拿三个鸡蛋轻轻的放在水里。然后把放着娘亲早上做好的馒头的蒸笼放在锅上蒸着。在厨房角落的菜坛子里捞了一把娘亲用盐腌制的酸菜,放在砧板上细细切碎,在右边锅里放油翻炒好后用碗盛着,将上面再反盖上一个大碗,放在竹子编制的竹篮里,等馒头熟了后,把馒头和鸡蛋又一一捡到碗里装好。一起放到竹篮里,在篮子上盖块小花布,将土灶里的火用灶里的灰弄灭,然后提着篮子出门去给地里的爹娘送早饭。
"阿璃!阿璃等等"正走到村头的阿璃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停下回头看到正好从自家门口出来的星榆和姐姐星舞。
星舞姐姐已经十五岁是个大姑娘了。去年和村里葛蛋伯伯家的大儿子光扬哥哥订了亲,等到明年十六岁行及笄礼后就安排两人成亲。星榆七岁,比阿璃小两个月,按理应该叫阿璃一声姐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像小尾巴一样爱跟在阿璃身后跑的星榆就是不愿意叫姐姐一直都叫阿璃。大人们管教了一段时间,在星榆打死不改口的倔强模样下,阿璃表示不计较无所谓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见阿璃回头,星榆一溜烟的笑着跑过来,"阿璃等下我姐姐她们要去山坡上挖野菜,我们也一起去吧?"
星榆比阿璃矮了一个头顶,阿璃最喜欢的就是对着星榆的时候微抬着小下巴。"那是女孩子做的事情,你去干什么?"
星榆瞪眼,"我怎么不能去了!咱们去年不是还去山上捡蘑菇了么?再说了二武艺希他们都说去呢"
二武艺希是一个八岁一个六岁的男孩子。平时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阿璃不答看了眼面前的星榆,对着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星舞叫了声,"星舞姐姐"
星舞笑着点头"阿璃这么巧,我们一起走吧,我记得咱们两家的玉米地离着没几步远呢。"
阿璃也笑了,"嗯嗯"
"阿璃提得动吗?我来帮你提吧"星榆走在阿璃边上,抬手准备替阿璃拿手里的篮子。
阿璃忙将手里的篮子往后拿了拿。"没事儿,不重。"
星舞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阿璃你别跟这小子客气,要不然你们俩一起拿吧,这样两个人也能轻快些。"
阿璃想了想,"那好吧,咱俩一人提一半"阿璃把篮子放在地上,用手抓着竹篮的最左边,星榆赶忙将竹篮右边握住,两个人一起数完一二三然后同时用力将篮子提起来。篮子在中间,两人一人一边的并排走着。
"阿璃等下吃完饭跟我们一起去挖野菜吧,小姐妹们都去呢"星舞笑着邀约,
阿璃想了想,点头,"好啊"
见阿璃答应,星榆赶紧应和,"那等下我吃完了叫你"
"嗯"
一路上三个人一直都在说说笑笑,大部分都是星榆说,两个女孩笑。遇到同样去送早饭的孩子,都会打个招呼,如果是顺路的话就加入小队伍一群人呼啦呼啦的结伴着去。
远远看见阿璃过来,阿璃娘便将玉米地靠近小路边的地方收拾干净了。坐在娘亲铺好的玉米梗上,阿璃吃完一个鸡蛋,手里还拿着才吃了一半的馒头的时候就听见星榆在不远处叫她。大声朝着星榆应了一句"等一下",面对娘亲带着询问的眼神,阿璃将手里的半个馒头放下,喝了口爹娘早上出门用竹筒装好的水,站起来说"爹娘,我们说好一起去挖野菜,好多人都去呢"
阿璃娘看着阿璃放下的半个馒头,"那你去吧,记得早点回去,中午的太阳毒着呢,你可别在外面晃悠,不然晒中暑了我可不管你。"
阿璃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知道了"
阿璃娘将碗里面剩下的最后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鸡蛋拿起来递给阿璃,"来,你把这个鸡蛋拿着,等会儿饿了吃"
"娘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阿璃娘见阿璃摆手,站起来扯过阿璃腰间的小荷包,将鸡蛋放在里面。"知道你吃饱了,又不是要你现在就吃,这里这么多馒头呢你还怕你娘没吃的啊。你去了呀揪些嫩艾草叶回来,中午娘回去给你包饺子吃。"
阿璃抬头欣喜的看着自家娘亲,阿璃很喜欢吃饺子,一顿能吃二十个。可是平时家里,包括整个村子吃饺子的次数还是两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倒不是吃不起,而是因为饺子做起来麻烦,人们一天到晚的都扑在庄稼地里,所以除了农闲的时候,能有时间做这种‘精细活’的人真的很少。"娘你真好"
阿璃娘笑着捏了一下阿璃的脸,"你娘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快去吧,别让同伴们等久了"
"嗯,那我走了"阿璃分别看了看自家爹娘,在两人都含笑点头后才转身向星榆那边跑去。
看着阿璃越来越远的背影,阿璃娘又忍不住埋怨,"这孩子,就不能慢慢走么,这么多人在地里看着呢,这以后谁家敢娶啊。"也不想想刚刚是谁催着阿璃别让人久等。。。阿璃爹摇头苦笑。
细长的田埂小路上,十几个孩子三三两两的走着,因为是最后才到,阿璃和等着阿璃的星榆两个人落在了最后面,看着阿璃第三次转眼盯着前面星舞姐姐手上拿着的小挎篮看的时候,星榆忍不住了,"阿璃,等会儿我们摘了都放在我家篮子里,回去了分你一半。"
对!因为大家都是昨天就提前说好了的,所以今天小伙伴们早上出门送饭的时候都带了小篮子小锄头。阿璃是在半路上才知道的,所以这会儿看见了她们才想起来,她什么都没有……
星舞回头看了一眼阿璃,笑着说"是呢阿璃,等会儿你就跟星榆一起,拿不下了就来找我放在篮子里,我们一起挖。"
阿璃笑出了小门牙,"谢谢星舞姐姐"
"不用谢"星舞笑着应声,然后回过身继续跟着身边的“同龄人”说话。
放下了“心头大事”的阿璃也跟着身边的“同龄人”开始小声的叽叽喳喳。
山坡上一眼看去只有零星几颗小树,地上长满了野草野菜。可惜到了夏季,很多鲜花已经过了季节,开败了。若是春天这里到处都会开满野花,一眼看去到处都有五颜六色的点缀,微风拂过便是花香阵阵。
到了地方孩子们就三五好友的分散了,几个小脑袋凑在一堆,边说笑边手里动作着,看到不认识的野菜、或者看到长了一大片野菜的地方就会招呼相熟的一起认一起挖。
星榆折了两根小拇指大小的树枝、掰成大概筷子那么长,和阿璃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看到认识的野菜就用树枝将野菜边上的土刨开露出菜根,然后用小手捏着菜根把菜根以上的部位完整的扯出来。两个人一直待在星舞的不远处。一边认真的挖着野菜,小嘴巴里的话头也没停过。
村里的孩子大都朴实善良,珍惜每一粒粮食,每一份收获。就是这随地可见的野菜也能让小小的心感到满足和快乐。阿璃将两人挖出来的野菜整齐的堆放在一起,星榆负责来回跑,将两个人挖好的野菜放到星舞的篮子里。
"咕咕~"阿璃正用树枝刨着土就听到边上的星榆肚子咕咕叫了。抬头看着星榆,星榆摸了摸肚子朝着阿璃嘿嘿笑。半大的小少年正是爱跑爱跳的时候,消耗的多了所以饿的也就快了。"嘿嘿有点饿了,我刚刚急着去叫你,两口就把一个馒头吃完了,"
吃东西吃太快很快就会觉得饱了,其实并不是真的吃饱,而是胃在一瞬间进食太多蠕动速度跟不上就会把胃撑着,所以给人一种吃饱了的感觉。而这样子进食,饱的快饿的也很快。阿璃不应声,继续将手下的野菜挖出来,然后把两个人边上放着的挖好的野菜都拿起来给星榆,"你先把这个放到篮子里面去,我们去换个地方。"
"嗯嗯"看到阿璃没笑话自己,星榆赶紧点头将野菜接过来。快步的就向星舞身边跑过去了。
在小孩们看来。肚子响跟放屁响不过是一个臭一个不臭而已。很多时候肚子咕咕响,小伙伴们也会捏着小鼻子,哄笑着说是谁放屁了。倒不是存心的耻笑,只是觉得这样有趣。虽然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玩笑,小星榆也曾这样跟小伙伴闹过,可是对着阿璃,小星榆总是莫名其妙的多了点不自在。准确来说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