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的阿璃已经十六岁了。经过两年时间的成长,再不同于十四岁时初出茅庐的青涩,现在的她不论是各方面都显的得心应手,应对自如。
阿璃深刻的记着习乐说过的要施恩。所以这两年,她去看遍了符氏分散在各地的生意,大到青楼客栈,小到摊贩货郎,总之是各行各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去到每一处,不管见到的是衣着光鲜的老板掌柜,还是朴实无华的贩夫俗子,阿璃都学着习乐的模样,显得特别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如果有需要,还用自己已经运用的得心应手的卦术,为他们解难答疑。
阿璃从不嫌做这些事情麻烦,她认为这叫笼络人心。不不不,是深入人心。事实证明她的付出并没有白费,经过这两年,符氏一族空前的团结。现在他们忠诚的不单单只是符家家主。更多的是忠于符璃这个人。
阿璃已经回到山上并且待了快四个月了。她一直对最后梦见符宜的那次耿耿于怀。因为就是那回,她的祖先向她展露了姑婆曾经说过的纳甲起卦法最顶级的心算法。符宜不需要依靠铜钱外物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不管阿璃怎么努力,只要手里没有问卦时的铜钱,她就什么都算不到。这让一直顺遂的阿璃觉得有些沮丧,甚至很烦躁。
阿璃打算暂时放下身上的一切。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单纯的出去走走看看。所以她这一次下山,决定要去安阳城。
这次阿璃没有再作男装打扮。而是穿了时下在富家千金的圈子里最流行的百裥裙。并且布料是用丝绸之中,最名贵之一的云锦做成的。用云锦做成的衣裳,逐花异色,从不同角度观察,衣服上绣的花卉色彩各异,而只看纹路,色泽光丽灿烂,状如天上云彩,所以穿的起云锦的人,不单单只用一个富字可以形容得了。
安阳城是显王的封地。也就是她那早早丧命的姑姑符笙所嫁之人。阿璃对他很是好奇。她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她的姑姑甘心为妾。并且为此丢了性命。阿璃觉得虽然她对她姑姑舍命生下来的表哥毫无感情,但是大家好歹亲戚一场,终归该认认生。所以她打算在这个用来放松的时间,去“亲戚”家住住。而为了避免有上门打秋风的嫌疑,她必须富,巨富。
从祝安楼里面出来,对了,阿璃这两年又从村子里找了几个合适的人,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教他们去学着做酒楼的掌柜。接手了本来的还有新开的一共六家祝安楼。之所以选择将祝安楼开到各地,一来是因为原来的祝安楼不管是名气还是规模都是数一数二的。而管理和菜品也都足够完善。二来是因为酒楼饭馆这行,人流量大,而人多就嘴杂,天南地北的人进到里面来,或多或少会留下些有用或者没用的消息言论。三来阿璃发现原来板芙城的祝安楼老板竹仁安并不像他的长相以及名字那样善良和气。他是一个很有野心并且足够聪明的人。若不是因为那些年符氏一族选择的只守不攻,甚至是慢慢隐退的决定。他可能早已经通过他手上的关系网将祝安楼的规模,发展成不仅仅只是如今的六家分店了。
阿璃正好需要这样的野心,固步自封的人只能守成,而有野心欲望的人才能创造出新的领域。阿璃觉得她和竹仁安就是习乐说的互相需要。所以她用自己的卦术,以及符氏一族的财产,辅助他,仅仅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让祝安楼的名字做到人尽皆知。他们现在止步停留在六家,不再开设新的分店。是因为阿璃和竹仁安共同决定要走厚积薄发的路线。
人的喜好每一天都在变,新的事物也在被不停的创造出来。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再继续不断的开拓新市场,而是巩固。让已经初初盈利的新店在新的地方牢牢扎根。然后根据外界的需要、不断的对菜品进行创新。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将祝安楼推的更广,更远,甚至是进驻皇城。对!唯一一个能改变符氏如今只能过着隐姓埋名这种生活的人住在永安城。阿璃一直都有在做准备。并且暗暗期待。她迟早会去那个地方。
安阳城如今的这家祝安楼刚开了半年不到的时间。所以现在在这里管事的人是竹仁安。
从祝安楼里面出来,去了一趟文远书肆。再出来的时候,阿璃衣着不菲,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中规中矩的长盒子,里面装了一副画。不管是她的打扮还是她手里的画。都是她的敲门砖。
到了显王府,大门敞开,门口两旁站着的侍卫将阿璃拦住。阿璃微微一笑,将手上的盒子递过去。“我姓李,今日过来王府是为了见见我表哥,这是我特意送给显王爷的,烦请侍卫大哥通传一声。”
两个侍卫都不知道显王府里什么时候有了一门姓李的亲戚。但是他们站在这里迎来送往了不知多少富贵人家。眼力还是有的。看阿璃的这身打扮,以及说话的仪态气度,他们觉得这是他们两个小小侍卫得罪不起的人。为了不得罪人,他们就进去禀报一声。至于她到底能不能进去王府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所以一个侍卫上前几步,双手接过,“小姐请在这里等一等,我进去禀告一声。”
阿璃点头。
侍卫拿着长盒子进了门,就去找了显王府的管家张伯。将手里的盒子递上去。双手抱拳,“张管家,门外有一位姓李的小姐,说是来府里见她表哥,您看看要不要带进来?”
张伯听了就有些不耐烦。现如今世子齐浦正值该娶妻的年纪,城里这些人没少动脑筋心思。像这样单身女子上门来寻亲的戏码不出三天就得唱一回。他们也不想想,他家世子文采斐然,相貌不凡,待人接物从来都是客气有礼的。按他家世子这样的,就是从永安城里娶一位贵女来都是有些委屈的。更何况安阳城里的这些庸脂俗粉。心里冷笑,面上也带着不以为意。随手接过侍卫手上的长盒子,打开看到是副画。心里就更加鄙夷了。指不定又是哪家小姐的自画像。嘴上也就开始数落来禀告的侍卫了。“都说了多少次见到这样的直接轰走!什么姓李的小姐!咱们王府有姓李的主子吗!现如今真是什么人都敢来攀扯咱王府的关系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是不是真的有沉鱼落雁之貌。打开,纸上面确实是画。但不是自画像。是水墨画。张伯心里微微有些欣赏。画倒是画的不错,就是可惜没用上正道,难不成就因为画得好就能配上他家世子啦?心里不耐,随便扫了一眼旁边的落款,曾几何。心里默默暗念,这哪里是什么女孩儿的名字啊。张伯不禁觉得好笑。
等在一旁的侍卫只看见本来笑着的张伯突然愣住了,低头,将脑袋凑近手里的画,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然后语气有些着急的,抬头问他,“是什么样的姑娘送来的?人还在吗?”
侍卫赶紧回话,“还在门口等着呢,看模样大概也就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那一身打扮可不像是普通人啊,所以属下才赶紧来向您请示。”
张伯将手里的画小心收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告王爷。”
侍卫低头拱手,“是。”
张伯问了婢女,知道显王在后花园里,等他快步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年的显王,正在为他的新欢画画像。这是俞州的下属刚献上来的女子。二十一岁的年纪,姿色上等,显王最爱她那雪白如凝脂的皮肤。所以最近这位美人很是受他的宠爱。
张伯慢步走到显王身边,行礼,“王爷,门口有位姓李的姑娘,说是来王府寻亲戚的,您看看这个,是她带来,说是送给您的。”
正画在兴头上的显王明显有些不以为意,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说,“本王府上有哪些亲戚你还不知道吗?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张伯将画从盒子里取出来,将长盒子递给一边的婢女。然后自己小心的将画慢慢打开。“王爷,您看,这可是曾几何的真迹啊。”
正画着美人眉目的显王听到,因为惊讶,手上一顿,一大滩墨汁就糊了美人的脸,画了半天的画也就毁了,但是他现在的心思明显不在这张画上面了,所以挥挥手,只是让人将东西都收了,撤下去。“让本王看看!真是曾几何的画?”
显王接过张伯手里的画,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掩饰不住。“妙啊!实在是妙啊!好画!真真是好画啊。”
转头看向张伯,用明显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这真是送给本王的?”
张伯点头,也笑着回话,“是的,听侍卫说,看那女子的穿着打扮不像小家小户出来的。您看看要不要见一见?”
显王想了想,将手里的画小心的卷起来,放进盒子里。伸手递给身边的随从,“将这幅画送到本王的书房里去,”
随从弯腰,正准备双手接过。
显王又缩回了手,“一定要小心!要是将画弄坏了,多少个你也不够赔的!就放在我的书桌上就行了。”
随从赶紧拱手行礼,郑重回答,“是!”然后这才双手从显王手上接过那副画。
看着随从走远,显王的目光才从随从手里的长盒子上移回来。对一边等候的张伯说,“将人带去正厅,本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舍得将曾几何的真迹送给本王。”
张伯低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