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杜良死狗一般趴在床上,浑身都被汗水打透,刚开始的激动和喜悦荡然无存。
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尤其古小月在训练他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报复,下手极重。
虽然还没达到古小月要求的数量,但已经被压榨干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当人疲惫到极致时,是很容易入睡的。
这也反向说明了,那些平日里叫嚷着失眠的人,大部分原因就是太闲了。不信将他们放到建筑工地里搬一天砖,保准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古小月站在床边,看着哼哼唧唧说梦话的杜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一千年的枯燥等待啊,终于等到了你。
月光洒在古小月的身上,将她本就白嫩的脸颊映衬的更加圣洁无尘,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眸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一千年前,古佛为何让她在此等杜良?
她真的不知道么?还是不愿意说?
熟睡的夜晚总是过得很快,第二日清晨,杜良被老县令叫了起来。
“嘶……好疼。”
杜良龇牙咧嘴的坐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尤其是双腿格外的酸疼。
“良儿怎么了?可是这床睡的不舒服?”老县令关切的问道,满脸疼惜。
“还不是被……啊,没事。”
杜良心虚的看了眼床头的青铜灯,咬牙道:“昨夜心血来潮,想要运动运动,不想用力过猛,身上有些酸痛,过两天就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爹等下给你找些舒筋活络的药酒,涂一涂就好了。”
老县令很欣慰,自己好吃懒做的儿子竟然开始锻炼身体了,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没事。”
杜良用老县令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问道:“爹,礼物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就放在客房里,等吃过早饭,我陪你一起去。”
杜良摇了摇头:“爹,你还要去准备店铺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
“对了,爹,你再准备些纱布,孔洞越小越好,还有木炭,以及砂锅和……”
杜良说了几样东西,弄得老县令满脸疑惑,但看杜良笃定的样子,也没多问,不过是几样寻常的物品而已,儿子想要,弄来便是。
用过早饭之后,杜良提着几个包裹向小西村走去,经过几番打听,终于找到龙捕头的家。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院落,但却十分整洁,所有东西都摆列的井然有序,或许这就是当过兵的习惯吧。
还没进院,就看到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在院子里修缮农具,身穿一身带补丁的素衣,样子不算英俊,却很耐看。
“那位大哥,请问张龙龙捕头家是在这么?”杜良站在院子外恭敬的问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八成就是此人。
果不其然,那男子抬头看向杜良,目光在他神上打量了一番后,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农具。
“怎么,一年没见,杜大少爷就不认识张某了?”
杜良见张龙没有请自己进来的意思,只好自己推开木门,走到院子里。
“张大哥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生了场怪病,差点死掉,病好之后,就没了很多记忆,这才忘了张大哥的模样。”
“我倒是听说了,杜大少爷前几日莫名死亡,明明已经下葬了,却又起死回生,被人从坟里挖了出来,没想到竟是真的,当真是咄咄怪事。”
张龙说话不卑不亢,即便是面对曾经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依旧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杜良笑了笑,将手中物品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来到张龙面前:“一年不见,张大哥日子过得可还好?”
“日子虽然贫苦,但却快活,不用每日和锒铛小人同流合污,舒坦的很。”张龙说话时,故意抬头扫了杜良一眼,寓意已经很明显。
杜良却也不气,反而谦卑的道:“家父用人不当,使得小人环绕,污了衙门府的风气,叫张大哥受委屈了,小弟替家父给你赔个不是。”
“哦?”
张龙有些诧异的看向杜良,对他的反应有些惊讶。
眼前的少年衣着简单整洁,说话谦虚礼貌,笑容温和淡雅,还是之前的那个杜家纨绔少爷么?
心下猜不准杜良的来意,张龙只好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杜公子一大早来找张某,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杜良点了点头,也没绕弯子:“小弟前来,是想请张大哥出山的。”
“出山?”张龙一愣,随即自嘲道:“张某一介莽夫,只会舞刀弄枪,上不得台面之人,何来出山一说。”
“张大哥过谦了,整个子午县,能有您这般本事的,怕也找不出几人,何必埋没在这乡野之中呢?”
“杜公子抬爱了,张某以经厌倦那种阿谀奉承的生活,只想余生种种田,养养鸡,倒也自在些。”
杜良笑着摇了摇头,指着院子里井然有序的摆设道:“张大哥,你瞒不过我的,若真甘心种地养鸡,何须这般约束自己?你只是没有展现的机会而已。”
张龙眼中闪过一丝孤寂,苦笑着看了看院子,没有说话,不知在沉思什么。
杜良给自己搬了木椅,实在是双腿酸痛,不能久站。
“张大哥是有抱负、有理想的人,不愿与那般小人同流合污,小弟钦佩的很,这次来,便是希望请张大哥出山,与我一起做一件大事……”
“做大事?”
张龙轻笑,指了指远处的村子:“子午县方圆数百里,人口不到一千,还能有什么大事可做?”
“张大哥莫要小看了这子午县,也莫要小看了小弟,我口中的大事,便是改变整个子午县。”
杜良说的很有气势,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将少年人独有的自信和抱负展现的淋漓尽致。
“改变子午县?杜公子好大的口气。”张龙嗤笑的。
杜良站起身,望着远处的群山,声音坚定的道:“我不仅仅要改变子午县,还要以子午县为突破点,改变整个南明王朝。”
一旁的张龙摇了摇头,懒得与他争论,继续低头手中的活计,只是动作已不像刚才那般麻利。
杜良收回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龙,十分突兀的说道:“我想要推翻李家,灭掉土祭院,重新整顿子午县。”
张龙握着农具的手抖了一下,霍然抬头看向杜良,目光炯炯:“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