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闵宗骇怕地说:“娃,那血毒着呢,你这样拿自己的命担着……”阿离不理,吸了会,孩子肿胀的腿渐渐消散,又把一粒药丸捏碎,吹进血里,才取出管子,压住伤口上,用布条绑着。
大家默默地望着阿离做这一切,彷佛不能置信,但没有人阻止,因为她那镇定自若的态度镇住了大家。见她处理完伤口,将那管子用酒冲洗一遍,一拧,又戴回右手上,成了一根样式奇特的镯子。
众人才明白那镯子居然有这样的功效,看向阿离左手,还有根不同样式的镯子,不知又有什么作用?
见阿离拉着哲瓦起身离开,闵宗忙问:“娃,这样就行了吗?”阿离摇头,说:“要净身。”“净身?”闵宗没回过神来,阿离拉着哲瓦已经走远了。
闵宗看看孩子,面色有些惨白,不知是不是放了太多血的关系,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发黑了,呼吸已渐趋平稳。问扎罗:“这女娃很古怪,哪里来的?”扎罗说:“她是寿山人,具体不清楚,可能懂点医术吧。”闵宗疑惑地说:“没听说过寿山人医术高明。”
几个猜测了会,见阿离拿着几把草根回来了,指着那些草,花,树根,并把它们分作三堆,对闵宗分别解说:“熬水,净身三遍,七天;熬水,喝三遍,三天;外敷,五天。”语言简洁,闽宗重复一遍:“你是说用这个熬水净身七天,每天三遍;这个要熬水喝三天,每天三遍;这个要外敷五天。是这个意思吗?”阿离点头。
闵宗检查那些草根花茎,有些确实有解毒功效,有些根本不认识,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阿离?可是自己不会治这个蛇毒,难道这个小女孩的族人真有什么秘方?那就姑且试试。
大家收拾下山归家。不到一天,阿离就成了天龙镇人的焦点,虽然闵宗还在观察孩子的病况,没说什么,但那些孩子护卫早就添油加醋就事情传开了。过了两天,孩子已经清醒,能够说话吃饭,父母感激涕零,来对阿离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可阿离一概不答,一如既往。
闵宗也来问过阿离,作为大夫,自然想学点本事,可阿离并不回答他什么,只好去求助哲瓦,哲瓦对阿离说:“阿离,你会医术啊?”阿离摇头,哲瓦说:“那你救了那个娃,你这个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指了指那手镯,阿离沉默一会,说:“克拉姆山神赐予他女儿的礼物,他挽留一切善良的灵魂。”哲瓦呆住。
这一来,大家觉得她不但古怪,还充满了神秘。尤其扎罗他们,从没见她说过话,但居然隐藏了那么多秘密。可是阿离本人,似乎浑然不觉,依然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跟着哲瓦乱跑,彷佛根本就忘了那天的事情。
不过哲瓦是最高兴的了,阿离会说话,不是哑巴,并且现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有时会和他说点什么,虽然有时只几个字,但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这天,阿离提着把刀来拉哲瓦往外走,哲瓦说:“去哪里?”阿离说:“山上。”哲瓦说:“那等我去叫米罗他们,骑马去。”阿离摇头:“你和我去,不要他们。”
米罗很快发现了两人的失踪,但并引起扎罗的注意,一直到午后,两人还不见,才着急起来,龙怀说:“那个阿离没把少爷怎么样吧?”没来由地,龙怀对阿离有些畏惧。扎罗着:“瞎猜什么呢?两个娃好着呢。”
新博让护卫们四处打听,终于一个山民告诉他们:“还是早上就看见他们两个往山上去了。”扎罗一行急忙骑了马漫山遍野地找,一边喊着阿离和少爷。
一个护卫说:“听,什么声音?”大家驻足细听,一阵古怪的旋律在不远处响起,一会轻柔,一会尖锐,时高时低,或悲或喜,让人心里难受,如中蛊惑般,想要臣服于地。
扎罗只觉得这旋律那样熟悉,下马来蹑手蹑足过去,终于发现声音来源处,哲瓦静静地站在阿离旁边望着她,而阿离正拿着一支竹管,对着前面草丛吹着。
这熟悉的场景,唤起扎罗的记忆,刚抓阿离的那天,阿离不也是拿着竹管对着草茏,吹着这样的乐曲?
细看那竹管,似箫非箫,像笛非笛,不到尺长,中间几个小孔,阿离手指熟练地按着,发出古怪的音符。
阿离吹了会,草丛里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一条尖头小蛇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高昂着头部,吐着红红的信子。
哲瓦有些惊惧地抓住了阿离的衣服,阿离却镇定地吹着,不过乐音渐渐低沉,轻柔,带着安抚之意,那蛇似乎抗拒了会乐音,终于低下了头,慢悠悠游了出来,全长不过尺许,通体碧绿,大拇指粗细。
小蛇渐渐游到阿离的脚下,却忽然围绕着两人开始转圈,扎罗等人才发现地上有药汁一样的碎渣,围住两人布下了一道圆圈,那小蛇似乎很是忌惮那圆圈,一直游走着,并不敢逾越。
阿离在圆圈里坐了下来,一手拿着竹管吹着,另外一手拿起身边一个竹筒往圈外一倒,倒出一堆的蜈蚣、蝎子、壁虎、八角虫……有的在地上蠕动爬行,有的攻击旁边的虫子,有的好像已经死去,倒翻着肚子。
竹管忽然呜呜两声,乐音转为高亢、急促,让人听得血脉喷张,彷佛心中有股怒火想要发泄,有要疯狂杀戮,或活生生咬人的冲动。各类虫子开始混战,小蛇忽然冲了过来,闪电般跳跃着,加入了战场。只一会,圆圈外到处是虫子的尸体,场子中就只剩下了小蛇和一条蜈蚣,一条八角虫,蜈蚣肚子饱胀,颜色猩红,那八角虫全身都是茸茸的绿毛,肥硕的身子不住抖动,看的扎罗一行人实在想吐。
小蛇与两条小虫虎视眈眈,相互游走斗了会,嘴一张,一条蜈蚣被活吞了下去,看着比小蛇还粗的蜈蚣慢慢消失在小蛇口中,扎罗等人目瞪口呆。
又过一会,小蛇似乎消化了蜈蚣,追上了逃出几尺远的八角虫,又吞了下去。
阿离一直不停地吹着,扎罗等人听得心浮气躁,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只想立即大喊大叫出声,或者将头撞在哪里才觉舒服,可是看着场中诡异的场景,不敢说话,只怕一不小心,那小蛇就飞过来给他们来上一口。
那蛇又游走了会,渐渐变得半透明状,晶莹可爱,但扎罗他们只觉得诡异到极点,呼吸都不敢太粗,目不转睛地看着,见阿离将手伸向哲瓦,哲瓦忙将手里的药丸递给阿离,阿离捏碎,涂抹在手上,然后除下手上的镯子,拧成根管子伸向蛇头,那蛇吐着信子,一口咬住了管子,一阵猛力摆动后,就渐渐瘫软下去。
阿离又一拧,左脚上小球被旋了下来,启开一小口,将那管子对着小口,一股水渍滴下,看来竟是收集毒汁的工具。
看那小蛇,已没了刚才凶猛的气势,阿离对着管子吹了吹,让那些毒汁完全流了进去,才将小球一阵摇动,盖上盖子,套回脚环。随即拿起竹管,又一阵呜呜声,轻柔细缓,小蛇慢悠悠游回草丛,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