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师兄好聪明呀!”岳灵珊奔至母亲身前,抓着她手儿,嬉笑道。
“你在干什么?”宁中则瞪视唐惟一,“把师弟们都拐到这里,你是想要做什么?”
“嘿嘿!”唐惟一讪笑,“这不是想弄个洗澡的么?您看看,这可是温泉呀,若是炼了一天功,在这池子里泡一泡,岂不是一大享受?”
“听你大师兄说,你是教你师弟们以心御剑之术,难道就是这样以心御剑?你就不怕你的师弟们知晓真相之后,打你一顿么?”宁中则怒道。
“师娘,这你就冤枉我了,我确实是在教师弟们以心御剑之术,这修行讲究知行合一,只是自炼,便将自己圈起来了,自然要多在实事上磋磨,才能真正知晓修行之奥秘!”唐惟一振振有词道。
“我还真是说不过你!”宁中则冷笑,“待你师父来了,看你怎么跟你师父说!”
“只是顿饭的功夫,这华山上下便寻不得人了,却是被你诳至此处!”岳不群黑着脸,自林中步出,其后是面有讪色之令狐冲。
“师父,我这是教师弟们以心御剑之术,顺便为我做点儿活儿,绝对是双赢的!”唐惟一忙道。
“哼!”岳不群冷哼,“以心御剑之术?我怎么不知你唐大侠有这样的本事?”
自早食稍歇之后,于炼功场监督众弟子炼功,待至炼功场时,却见炼功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自是先惊出一身冷汗,恐有强敌临门,掳了派中弟子,至询问令狐冲之后,才知众弟子皆被那混账哄去了,不由怒火冲天,一路寻来,见众弟子伐木削枝,不务正业,却是气的肺腑欲裂。
“嘿嘿!”唐惟一讪笑,“师父,看破不说破,我这也是为咱们华山派做贡献嘛!”
“哦?”岳不群冷笑,“你唐大侠弄这池子出来,还是为咱们华山派做贡献了?”
“师父,平时洗澡,都得烧水,这一烧水,自然得用柴了,虽然柴可自去后山砍伐,但久而久之,这大美华山,还不得被伐的光秃秃的?若是自山下购买,还得许多银两,可有了这池子,那便不同了,这池中之水,乃是温水,正是宜人之温度,只需下去泡一泡,既不用烧水,亦不用兑水,省了许多繁琐,亦省了许多银两,岂不是一举多得?据说,常泡温泉,还能美容养颜呢!”唐惟一道。
“你想的确实很好,可你想没想过,你把你师弟们诳来干活儿,他们知晓真相之后,该如何报复你这位二师兄么?”岳不群冷笑道。
“不会不会,我是真为师弟们好,我这是教他们知行合一的功夫,功夫,并非只是用来杀人的,用之杀人,凭自多了几分戾气,却是与修行不利,多干干活儿,反倒能知行合一,成就一代绝世高手!”唐惟一振振有词。
“那你呢?你怎么不干活儿?”岳不群道。
“我?师父,我在指挥师弟们呀,我用的是心力!”唐惟一道。
“强词夺理!”岳不群叹一声,微微摇头,“我华山派虽立派华山之中,可自华山派式微,亦仅可于门中自保,你带着你的师弟师妹下山掘泉,可否想过强敌至此,该如何应对?”
“师父,咱们华山的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么?”唐惟一诧异。
“你以为呢?”岳不群瞪他一眼,“若非我与你师娘苦苦支撑,恐我华山早为仇家所灭!”
“既然这么严峻,那就不能止炼功了,毕竟这功夫不是一两日便能炼成的,要磋磨心性,为善去恶,实是水磨功夫,还是先弄些热武器抵挡一阵吧!”唐惟一道。
“热武器?”岳不群不解。
“就是火药什么的,弄几只火铳,指哪打哪儿!”唐惟一道。
“混账!”岳不群怒极,“我华山乃名门正派,门人弟子岂能用火器?”
“火器乃是朝廷禁物,私藏火器者,以谋反论处!”宁中则道。
“我说的是那个么?我华山乃名门正派,若门下弟子皆用火器,还不为江湖同道耻笑?历代祖师的脸都丢尽了!”岳不群怒道。
“说起来,火器亦并非只有火铳,可以用火药做些暗器,哪个武林中人不懂暗器呢?”唐惟一道。
“用火药做的暗器,亦是火器!”宁中则道。
“可以让师父捐个武官之职,届时火器便是标配!”唐惟一道。
“我江湖中人自古与朝廷不相往来,怎可入朝为官?”岳不群怒道。
“师父,这您就说错了!”唐惟一摇头,“前朝之郭大侠有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咱们武林中人,侠义为本,不应分什么江湖朝廷,凭自区分开来,心便自小了,恐是修行大忌,且造福一方,本就是存养良知本体,只本心未失,较之枯坐悟道,更为便利!”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岳不群蹙眉。
“师兄,我觉得惟一说的有道理!”宁中则道。
“我若捐了官身,恐为江湖同道耻笑,视我为朝廷鹰犬,我华山派恐难再容于武林!”岳不群摇头道。
“这是为名为利之心,实是修行大忌!师父若想修行有成,却是要去了这名利之心,遵从内心光明的指引,如见苦难者,自生恻隐之心,此既良知也,助之则致知,弃之则不知……”唐惟一道。
“……”岳不群。
“闭嘴!”宁中则怒瞪唐惟一。
“你接着说!”岳不群却是动容。
“师父,一人一剑,只助得一人,有了官身,却能助一方百姓,这分明是大利修行之事,却不知为何人人畏之如虎!”唐惟一道。
“恐怕武林中多二氏之学吧?”岳不群沉吟,“为师修行紫霞功,入朝为官恐于修行不利,倒是你与你大师兄皆修行先天功,入朝为官,可为助益!”
“咳咳,师父,我好像是海外归来的,入朝为官恐怕会有阻碍,倒是大师兄……”唐惟一望向令狐冲。
“干……”令狐冲未想话题突至己身,呆了一呆,“干什么?”
“大师兄!”唐惟一坏笑,“你性子跳脱,确需板正板正,若是入朝为官,却是极好的!”
“冲儿意下如何?”岳不群亦觉唐惟一所言甚善,目含期待之色,望向大弟子。
“师父,弟子不是当官的材料呀!”令狐冲苦着脸,“若是弟子入朝为官,还不知要得罪多少上官,届时,我华山岂不大祸临头?”
“又不是让你当文官,再说了,你那水平也当不了文官!”唐惟一摇头,“当个武官却是极好的,都是军汉,打服了自然便服你,亦没有花花心肠,平日喝个小酒笼络感情,立身却是不难!”
“哦?”令狐冲顿时心动,却非生了官瘾,而是那小酒动心。
“冲儿觉得如何?”岳不群自知弟子已动心,“若是为官,需造福一方,若你本心已失,祸国殃民,为师却要清理门户!”
“弟子愿意!”令狐冲道。
“那好,待过几日,我去官府为你疏通关节,且拿个官身再说!”岳不群点头。
“师兄,若是冲儿做了朝廷的官,那我华山派……”宁中则目现忧色。
“师娘,咱们华山派虽是武林门派,亦是忠君爱国的,朝廷命官跟华山大弟子并无冲突,如果大师兄在军中立住脚跟,咱们华山弟子日后也有了立身之处,少林收了一堆俗家弟子,朝野之中影响极大,武当亦是当今国教,咱们习武的,自然要给这一身武艺找个好用处!”唐惟一道。
“不错不错!”岳不群眼眸大亮,“却是要给这身武艺找个好用处!”
却是被唐惟一一番话点明前路,心头豁达开来。
“咱们……”宁中则怯生生望向丈夫,“咱们不是还要对抗魔教么?”
“……”岳不群。
“咳咳!”唐惟一咳嗽一声,“师父师娘,如今,咱们华山派大猫小猫两三只,仅能自保罢了,比不得少林武当家大业大,这对抗魔教之事,恐要劳烦两派先自顶上一阵,待咱们华山蓄足气力,再一举破灭魔教,永除后患,岂不妙哉?如现今这般,只是凭自添上些人命,于大局并无甚大用处!”
“确是如此!”岳不群恍然,如今正魔两道,只互耗罢了,“让少林武当先顶上些时日,待我华山蓄足气力,再一举破灭魔教,为武林永除此害!”
“爹娘师兄,你们在说什么?是说大师兄当官的事么?”岳灵珊脆声道。
“珊儿不得插言,且听着便是!”宁中则道。
“哦!”岳灵珊应喏,自不再言。
“二师兄二师兄,木材伐好了!”梁发扛一株圆木自林中钻出,却见师父师娘及大师兄皆在此处,便是呆了一呆,快步近前,将圆木抛下,慌忙行礼,“师父师娘!大师兄!”
“罢了,这圆木削的果是圆溜溜的,却是下了番功夫!”岳不群摆手道。
“谢师父夸奖!”梁发道。
“你们继续吧!”岳不群便闪至一旁,表明不干涉之意。
“三师弟,继续去伐木!”唐惟一道。
“是!”梁发转身又入林中去也。
“亦不知要做什么!”宁中则叹道。
“做个遮羞的罢了,总不能露天沐浴吧!”唐惟一道。
众弟子速度不算慢,陆续将伐好圆木扛来,很快便堆积如山般,看得唐惟一喜不自禁。
“谁!”岳不群蓦的暴喝一声,身形似电,眨眼功夫,已不见人影。
“有贼人窥视!华山弟子需当警惕!”宁中则娇喝一声,长剑已出鞘,却未去帮丈夫,而是护住了女儿与唐惟一,这华山弟子,只这二人当不得打。
令狐冲也挺剑戒备,众华山弟子亦纷纷自林中钻出,神情戒备。
却是半盏茶工夫,兔起鹘落,岳不群衣带沾血,落在池旁。
“师兄,贼人如何?”宁中则道。
“贼人皆被我伤了臂膀,一心想逃,我却未追击!”岳不群蹙眉。
“可知贼子跟脚?”宁中则问。
“贼子有五人,皆手持棍棒,招数之间,却隐现剑法,若我所料不错,定是嵩山派无疑,其中一人,似是那劳德诺!”岳不群言及劳德诺时,目光却扫向唐惟一。
“师父,那个劳德诺,不会是来报复我的吧?”唐惟一被师父目光一扫,却激灵灵一个寒颤,“他恨我坏他好事,故此在山下堵我?”
“这么点儿胆子,还混什么江湖?”岳不群白他一眼,“这里不安全,咱们快些上山吧!”
“那这个怎么办?”唐惟一指着蓄满半池之水,不舍道。
“洗个澡而已,命都不要了么?”岳不群怒道。
此言一出,众华山弟子皆望向二师兄,目皆不善。
“师父,都听你的!”唐惟一亦知轻重,自是叹了一声,将这温泉池弃了,日后若要泡澡,非炼好武功不可,最次亦要有个好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