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了缩身子，搓了搓小手。这石凳怎么一点儿都坐不热，屁股像是坐在块冰上，就连脚都冻得有些发麻，明明是大中午也没什么太阳，阴阴的天气让风挂的更呼啸了。
一旁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程晗暖的视线。她抬头一看，是元洲。“诶，你怎么来了？”程晗暖开口问道，面前浮起一片白色的雾气。
元洲一身素净的军服，如墨的黑发挽起个冠，衣服轻易地就被风刮起紧贴在身上，显得有些单薄，他板着一张脸，一把将她从石凳上拉了起来，向程晗暖手上塞了一个重重的包袱，之后径直将她推入无人的内厅。
程晗暖一愣，回过头时门已经合上了，而元洲正代替他带兵训练。这厅中果然比庭院暖和多了，程晗暖感觉自己自己堵了大半的鼻子都通了许多，打开包袱一看，居然是件加了棉的内袄，程晗暖抓起袄两端仔细比划了一下，这大小还算合身。
程晗暖回头撇了撇紧闭的大门，还是向内走了两步，她缓缓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嘶...可真冷啊，程晗暖加快了速度，连忙穿上了袄子，虽说这袄子厚，可贴近身子的一刹那还是让程晗暖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啊欠...”程晗暖算是怕了，赶紧把外面的衣服加了上去，可算暖和多了。
听到里面动静的元洲回头瞥了紧闭的大门一眼，又将视线转回训练的士兵，他虽不爱开口，但对他们的指点总是一针见血。
“吱——”程涵暖推开了大门，她看起来比之前胖了足足一圈，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元洲见她穿好了衣服，便转身同他擦身而过，程晗暖还没开口道谢呢，他便匆匆同她擦肩而过，忙他的去了。算了，那就晚上再道谢吧，程晗暖瘪了瘪嘴。
穿上了厚袄子的程晗暖像极了穿梭在人群中的北极熊，一旁窜来一个孩子，扒着程晗暖的身子就往上爬，“哎，哎哎你干嘛呢，快下来。”程晗暖大惊，她可不想摔倒这孩子。
周围的士兵见是个上着大红羽缎对襟褂子，下穿杏色千褶裙的小女孩，想帮忙又不好下手。
一旁急急跑来了个老妈子，试图将孩子从程晗暖上抱下来。“长官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带她走啊。”可那孩子就死死抱住程晗暖的大腿，无论老妈子怎么抱，众人怎么询问，她都打死不撒手。
程晗暖只好冷静下来同她商量，“小妹妹你怎么啦，是不是和朋友吵架了，来，先下来和哥哥说说。”程晗暖只感觉腿上有些凉意，那女孩子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从程晗暖的腿上跳下来，快步小跑，竟一把跳进了一旁的观赏荷花池中，池子中的荷花早已枯萎留下了枯枝败叶的的残枝，显得有些衰败。
众人大惊，程晗暖也慌忙跟上，等他们跑到湖边时，池面早已没有孩子的影子了，只留下了一串扩散了的涟漪。程晗暖大喊道“快救人”顾不得思考什么便纵身跃入池中，冰冷的赤水一下子浸湿了她的衣服，沁入骨里，她队伍里的士兵可有不少识水性的，也毫不犹豫的随着程晗暖扑了下去，有的连忙去找工具，还有的小跑去找李都尉了。
一旁的老妈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全完了。”“哗啦”“哗啦”池塘中探出了几个脑袋。那老妈子双手着地向前爬了两步，见他们几人手里没孩子的影子，眼中的希翼又黯淡了几分，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那几个士兵上来缓了口气，又浅下了水。
“快看”林威大喊道，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些的地方伸出了一只秀静的手，在池面上扑腾，众人赶忙向那个方向赶去。程晗暖已经抱着那孩子的脑袋扶上了池面，孩子的双眼紧闭，一旁的士兵连忙从岸上递来木棍，池中的人也帮着程晗暖将孩子送上了岸。
司马瑜，张都尉，李都尉，元洲...一行人匆匆赶来，还有个哭的眼泪鼻涕流的城主吴雍，他盯着臃肿的身材小跑到池边，抱着孩子就坐在地上痛哭：“幺女儿啊...我的婷婷...。”老妈子则在人群之外瑟瑟发抖，不敢进来。
程晗暖被其他人从池中扶上了岸边，她的头发已经湿哒哒的耷拉在脸上，水珠滴个不停，众人关心的围了上来，程晗暖狠狠地咳了两声，她有些腿软，强凑到孩子边上。
悲痛的吴雍一把将程晗暖推开，程晗暖不由摔倒在地，棉服挤压出了水，把地上都打湿了。元洲一个健步走了上来，打横抱起了程晗暖。程晗暖清了清嗓子，虚弱的喊道：“元洲，救她。”
元洲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程晗暖道：“放我下来，把孩子抱过来，快。”元洲对程晗暖的信任很高，他一把从吴雍手中夺过孩子，那吴雍还想伸手抢回来，便被元洲冷冷的眼神撇着，他的声音带着些怒气“还救不救她了？”吴雍讪讪收回了手，张都尉连忙将吴雍拉到一边。
程晗暖想动手，却没力气，只好交代元洲道：“把孩子倒过来，腿背在背上，头朝下跳。”元洲照做了，孩子嘴里抖出了不少水，直到没水再从孩子嘴里出来了，程晗暖才叫停，让元洲将孩子放平在地上。
程晗暖双手挤压孩子胸腔，她不敢太大力，怕孩子内脏受损，胸外摁压30伺候，同孩子口口相对，进行人工呼吸。那吴雍气的想将程晗暖丢回池里，可见元洲冷冷的眼神，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若是孩子没救回...这男子如此羞辱自己的孩子，吴雍狠狠地咬了咬牙。
程晗暖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沉重的疲惫感席卷全身。正当她想放弃时，“咳...”地上的孩子鼻尖，嘴角咳出了些水。“醒了，醒了”程晗暖隐隐听见周围传来的惊呼声便不省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