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咳!”
玻璃烟斗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血沫飞溅,变色龙捂住胸口,猛咳起来。心脏发出“咔哒咔哒”地轰鸣,就像是老爷车的引擎,干涩并伴有杂音。
抹掉嘴角的血迹,“变色龙”的眼睛骨碌碌地扭动着。如同两颗硕大的玻璃珠,怪异地转向不同方向,最终汇集点是他背后的夏璃。
“哈哈,认输吧,壁虎先生!”夏璃仿佛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叉着腰说道,“我可是观察——”
“变色龙”猛然回头,弹出舌头,在他滑溜溜的舌尖下隐藏的是一柄锋利的短刀。
夏璃反应很快,抬手护住面部,匕首深深刺入小臂,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紧跟着是铁鞭一般的尾巴,横扫中柔软的腹部,几乎要将她拦腰折断。
夏璃如同一颗被射出的炮弹,被轰进了瓦楞纸箱间。她布满擦伤、淤青的身体摇摇晃晃,虽然勉强用手支撑起地面,但是腹部撕裂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涌血。
“她和你很像,但是却没有你坚强。”变色龙沮丧地抬起手,瞄准了夏璃的脑袋。
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
夏璃的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猛击
在“变色龙”的手臂关节,左手又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推,手枪瞬间抵在了“变色龙”自己的太阳穴上。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没有犹豫,夏璃扣动了扳机。
没有火光与硝烟,枪管里只传出了令人失望地“咔嚓”声。很可惜,子弹刚刚被慌乱中的“变色龙”打光了。
“要是她能像你一样坚强,或许就不会死在观察者手里了。我也一样,总是逃避。我把所有和她有关的物品一股脑儿地塞进瓦楞纸箱,再扔到阁楼的角落里。”
在一种低沉的呜咽声中,变色龙的身体发生着变化。体型成倍增长,
清晰的肌肉纹理如刻在肌肤上的图腾,长吻、尖牙、利爪,褪去人类的模样,回归成原始的野兽。
“请理解,观察者没有错,我们是在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夏璃下意识地背出了《观察者手册》上的知识点。然后她被利爪高高挑起,像破娃娃一样被按在墙上。
“那谁来理解我们!告诉我!谁来理解我们!”
面对刀刃般锋利的尖爪,夏璃没有表情。
“你有三分钟的忏悔时间,我要听到你的道歉,我要全工厂的人都能听到你的道歉。”变色龙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当时针再走三个刻度,房间将被惨叫和哀嚎填满。
观察者没有仁慈之心,更不会向新人类道歉,除了夏璃。夏璃原本打算先控制住变色龙,再对他进行评级,好尽可能地降低他的等级。
“对不起。”
+检测到新人类。
+评级开始。
+评级更新完毕,A级新人类,即将执行抹杀命令。
“声音太小了。你还有2分55秒,观察者,我要全工厂——”变色龙的声音戛然而止。
双鱼绞
夏璃的双腿攀上变色龙的手臂,交叉固定,双手反向用力,瞬间将变色龙的小臂从身体上分离。又一个后空翻,如燕子般轻巧落地。
血盆大口紧随其后,变色龙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然而他再次失望了。
嘎嘣硬,变色龙甚至以为自己是咬在了钢板上。利齿没能彻底咬下紧实的肌肉,只是把夏璃甩飞出去,留下唇齿间的血腥味。
“这就是观察者的力量吗?”
夏璃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变色龙几乎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怪物了。
“不,这是我的力量。”站稳的夏璃再次发起冲刺,如炮弹般撞在变色龙的腹部。
夏璃小小的身躯就像一个魔法口袋,里面装着无穷无尽的爆发力和生命力。
变色龙退后两步,挺过撞击,然后抬腿猛踢。夏璃没有躲闪,而是用身体接下这一脚。利爪紧跟其后,但是变色龙忘记自己右手的小臂已经断掉,空荡荡的袖管让夏璃逃过一劫。
身高的差距让两人都不好受,夏璃干脆踩在变色龙的脚掌上。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在廊间回荡。足骨碎裂,重心也跟着摇晃。夏璃趁机抱住变色龙的大腿,将他重重摔倒在地。
“观察者啊,你们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怪物。”
“对不起。”
变色龙的尾巴如同一条巨蟒,悄无声息地接近,迅速盘上背部,紧紧缠绕夏璃的脖子。
夏璃被高举到半空之中,双脚拼命地蹬踢着,又一口咬在了厚实的尾巴上。
“那招不管用。”变色龙善意地提醒道。
夏璃没那么傻,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因为疼痛而哭出声来。
深呼吸,夏璃猛地拔出了深深插在她小臂上的匕首。血花飞扬,无视深可见骨的伤口,夏璃拼尽全力地投掷出匕首,飞刺向“变色龙”的腹部。
原本热烈的灯光开始疲惫地眨起眼睛,忽明忽暗,预示着“大停电”即将来临。光与暗的交替中,勾勒出变色龙黑色的轮廓。
变色龙真的倒下了。
柔弱的腹部没有鳞甲覆盖,匕首突兀地插在上面。变色龙的尾巴无精打采地蜷缩起来,看着就像是一团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算草纸。
夏璃无力地趴在地面上,大口地喘息,享受着空气在肺中来来往往穿行的感觉。对于“变色龙”身形的渐渐淡化,她无能为力。
灯熄灭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如果是外来者,可能会去责备供电室里的廉价设施或者是老化电路。然而,只有最熟悉“鼠穴”脾气秉性的原住民们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今天是周日,是休息日,是经历了五天的工作日后人们纵情享乐的日子。从商店街的玻璃货柜到舞厅的聚光灯以及那一颗颗不眠的心,都在闪烁着活力的光芒。
当然,这是对于复兴区而言。
至于“鼠穴”,则会因为电力供应不足而导致大概率的断电——“大停电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