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的眼泪不值钱。
这边钟鸣好悬被自己惹哭,那边齐圣的三万字演讲也终于接近尾声。
“……正好这个周末我过生日,我约她来共襄盛举,她答应了。”
林沅本来还沉浸在跟钟鸣差不多的想象中,区别在于钟鸣是同情,他是心疼,已经心疼之后的愤怒,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出国,姑且可以推说是历练。但找保姆经不经过严格甄别?英语说不利索就算了,还是个嗑药的?
这是过敏,要是别的更大的事儿呢?
宗英北失职,章桦也难辞其咎。
齐圣还在巨细靡遗的描述他是如何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宗念,林沅听着聒噪,终是忍不住皱眉,“共襄盛举?”
齐圣点点头,“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钟鸣叹气,再怎么说齐圣算是自己一路带出来的,总不能真看着他自取灭亡。
“大圣,你成天干秘书的活儿实属屈才,我看等度假山庄改好就安排你走穴演出,固定节目一人脱口秀,随时加演没眼力见儿的村头二傻子。”
回想一小时前,很难想象一个才复活的人,回血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大操大办自己的生日趴,关键执行力还特别强,动作快,估计宗念当时也是不堪其扰,答应了,只为买他歇会儿。
“什么意思?山庄缺签约艺人吗?听周经理说不是早就安排好了?”齐圣认真问道。
钟鸣一脸嫌弃,不搭理他。
“林总你放心吧,我刚才都跟所有人交代好了,当天虽说是我过生日,可是大家不用管我,我们的宗旨是让宗念妹妹感觉宾至如归,而且最重要的是彩虹屁必须飘起来,我们要牢记使命,歌颂祖国歌颂党,齐夸林总领导好。
林沅脸色越来越沉,钟鸣离老远鸡皮疙瘩都被冻出来,齐圣是说嗨了,不管那些个四五六。
“我是这么想的,人都怕架拢,我们这么多人一通操作下来,就算不当场那什么吧,也肯定会让林总本就挺拔的灵魂越发巍峨起来,在宗念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必须闪耀闪耀再闪耀,如果不成的话,那只能说我这一年白活。”
边赌咒还便拿眼神偷瞄林沅,“当然了,如果林总当天能比拨冗莅临,那效果定是事半功倍。”
花样作死的结果,必定是原地升天。他不是这一年白活,这辈子都白活,一口一个妹妹……呵,看见你‘妹夫’那脸色了吗?
还敢让沅哥参加?那么问题来了,老板出席员工生日会,谁还敢百无遮拦把酒言欢,这生日会是算聚餐还是算加班?
两根烟抽完,林‘妹夫’把烟头按灭+。
“钟鸣。”
钟鸣神色一凌,皮子本能绷紧,“在。”
“下礼拜把他也带走,你们俩正好搭伴儿过年,谁都不孤单。”
……
“手——右手——换左手——坐——小声叫——再小点声——”
林沅办公室李,一人一勾玩得不亦乐乎,看着小石榴蹲在她面前,把黑色的薄嘴唇圈成小‘O’形,堪比迪士尼狗配角的亮眼睛讨好的望着她,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配合她捏拢的手势小心翼翼的‘唔’了一声…这一刻,宗念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要不你别跟你爸了,以后跟我过行不行,我保证好吃好喝的供你,每天早晚带你散步,想要什么给买什么,考虑一下?”
宗念旁若无人的策反,半认真半玩笑。
“喜欢到这份儿上?”
林沅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宗念一激灵,马上意识到不可能是林沅故意偷听,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儿,根本没有蹑手蹑脚的道理。反而是她太专注于小石榴,没注意到。
“挺喜欢的,”宗念镇定勾唇:“尤其喜欢大型犬,不过始终没机会养。”
林沅坐在她对面沙发上,“为什么没机会?”
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神明显暗了暗,林沅看在眼里,她不想说,他便不问。
“你说有事儿要听我意见?”
宗念立马收起玩闹心思,来半天了,正事儿一件没办。
“小石榴,你先去一边玩儿一会儿,不准出声。”
说罢从包里找出所有资料,起身摊放在林沅面前桌面,“之前我部门助理被经侦带走,顺着这条线,城哥查到一家叫灰水的研究公司,已经有证据表明他们在刻意收集杉北资料和我个人信息。”
“灰水,九龙城那家外资公司。”林沅看着眼前资料,淡淡道。
宗念点头,“嗯,听说他们专门靠发布研究报告做空中概股,他们买杉北资料挖漏洞,这些都还算是正常,不过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执着于我个人的资料信息,甚至开价比其他公文资料还要高。”
林沅长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皮一抬,“这些都交上去了?”
“大部分交了。”
两人之间隔着长茶几,宗念起身弯腰,把他面前的文件抽出几页,“这几张没有往上报,城哥说交了不一定有用,而且很有可能惹火烧身。”
看她抻着费劲,林沅伸手拍了拍身边位置,“坐这边儿来,你这样儿不累吗?”
坐他身边儿去?
宗念本能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因为悄悄打量之后,发现林沅脸上丝毫不见异色,这不是邀约,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提议,她要是拒绝反倒显着矫情扭捏。
心里不是不忐忑,宗念最终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她眼珠一斜,悄悄看他,果然,林沅如常的看着面前东西,压根儿不在意。
所以这就是暗恋的弊端,人家一点小举动,她这边就急不可耐的揣摩剖析,活像个癔症患者。
心底轻叹,宗念让自己专注于公事。
然而她没看见的是,当她真的乖顺的坐到他身边,随着身侧陷下去的沙发,随着他鼻腔中乍现的沐浴乳淡香,他的心也随之柔软,化成一滩水,溶成一条小溪,溪面上落英缤纷,是高兴,溪面下暗波荡漾,是紧张。
到底是心猿意马,林沅默默做了个吞咽动作,借以压制。
他曲指点点她抽出来的几页文件,“这些自己收好不用交,确实当不了有效证据。”
依言摘出来这几页,宗念说:“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私下查阻力太大了,灰水是外商独资,选址还是在九龙城,咨询信息都不及我们这边儿透明,我担心还没等我们查清楚意图,对方已经开始出大招儿围剿杉北了。”
林沅唇角一挑,表情口吻皆是讥诮:“买卖个人信息从来都跟违法犯罪沾边,灰水老板是个芬兰人,多数人对他的风评自大狂妄,但实际上他做事特别谨慎,毕竟国内不比国外,擦边球打不好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