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睡得不好,辗转寤寐的结果就是身体乏累。
早上六点睁开眼睛,手机上六七条未读信息皆来自卢广珍家目前的育儿嫂兼保姆。
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几条简短文字,表达一个事实:卢广珍婚内出轨实锤。
因为保姆发现沙发底下丢掉的药房小票,两盒紧急避孕药,会员id是卢广珍手机号。
宗念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点开照片放大,耙了把微乱的及肩发,熹微晨光投射在她脸孔上,原本精致的五官更显立体。
粉唇漾起一个寡淡而讥诮的笑,宗念从通讯录找到以‘奥斯卡’为名登记的号码,拨通。
……
八点到九点提供早餐,宗念收拾妥当到隔壁敲狄科的门,三声一轮,敲了七八轮没反应,宗念回房打电话,打了第三个,那厮直接给挂了。
“……”宗念向来随遇而安,除了经常难为自己,并不常勉强身边人,再一想到大概率会碰上于家三口,这早餐不吃也罢。
咚咚咚,敲门声起,宗念从门镜就看到穿着一身浴袍顶着鸡窝头的狄某。
开门,狄科眯缝着眼睛幽魂一样飘进屋子。
他往她床上一栽,嫌枕头高度不合适,把她铺好 被子团成一团往脑袋底下一塞增加高度。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困?”
他嘴半埋下枕头李,字与字之间像打了胶,宗念琢磨了会儿终于听懂他说什么。
“为什么困?”
手机上进来一条消息,来自‘经纬科技赖总’。
赖铭伟告诉她这个月底的科博会特别邀请函已经发到她公司,连同章忆丞那份一起,问她到时候要不要一道出发。
早答应过对方一起去看看,宗念也没多想,对了对自个儿行程表,告知对方可以一起从金城出发,机票她来订。
赖铭伟自然说不用,宗念坚持,两个人属性相近,行事风格都挺直接,并没有客套推脱太久,最终决定宗念包来往机票,赖铭伟对那个城市熟悉,包食宿之外邀姐弟俩展会后多留一天在周边玩玩。
宗念自然答应,赖铭伟也是真信得过她,直接拍了张他身份证发过来,宗念刚打好了‘收到’二字,还没发出去,手上便是一空。
她没被吓到,这屋里除了她就狄科一个人,不是他难道是安娜贝尔不成。
“能耐了,还开始倒腾机票了?”
宗念不搭理他,他也是习惯,“赖铭伟,这名儿这么耳熟呢?”
他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直接抬手往上滑,“经纬科技?鼓捣人工智能那人吗?”紧接着两指又作了个放大的。动作,“呀,跟我同岁,但长得嘛……”
他故意撇撇嘴,宗念起身把手机夺下来,点了发送 ‘收到’。
“怎么了?长得挺好的,个子也高,禁欲系。”
宗念是客观评价,狄科脸一拉,摆明了不开心。
“你什么二次元审美?跟我混了这么久怎么你眼中衡量美的标准不升反降呢?”
她清心寡欲的视线扫过他满头呆毛和隐泛油光的俊美脸孔,套用从他那儿学来的说法,“肯定得降啊,向下兼容你。”
狄科阴测测一笑,“我给你正正骨,你别喊成吗?”
面对他的威胁,宗念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淡定,“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狄科也是个硬茬子,当即嗤笑一声,“哈,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我一翱翔天际老鹞鹰还能怕了你这小家雀(qiǎo)儿?面对疾风吧,少年。”
“……”宗念:好吧,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
事实证明,纵使某狄姓硬茬子再是花样百出,宗念一招不变应万变,他是拿她一点儿辙没有。
回程路上宗念死活不开车了,问其原因,她抬起手腕无比敷衍的晃了晃,“手哆嗦。”
罪魁祸首撇撇嘴,等她上了副驾帮她关上门,自己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室,座椅往后调,“你敢做我就敢开。”
宗念不信那个,见过他驾驶证,十几年驾龄,见过他试驾,操作稳得一批,“到了叫我。”
分别时他说下周末要出国参加个研讨会,月底回来,问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要给她带。宗念本身物欲不是特强,何况狄科一直男也买不好女人东西,“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得了。”
“那我看着买。”
他说完笑着朝她摆摆手,“想我的时候尽量控制控制,要是哪天实在忍不了了,算好时差再给我打电话,我觉轻,别再给我搅得睡不着。”
宗念无可奈何微微一笑,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没回家,直接来的杉北,拎着大背包上楼,午休时间,运营部只有零星几人在座位上,韦历城早上说了他要出去办事儿,宗念回休息室换了套衣服,刚出门,刚好碰见即将转正的实习生。
“总监?你回来啦。”
宗念略一点头,“嗯,吃好饭了?”
对方面对有些紧张,“哎,吃好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工作上有难处?”
女孩儿先是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有些事儿不想看总监你蒙在鼓里,也觉得应该汇报,但是又怕说了会在你心里留下我爱嚼舌根儿的印象。”
宗念眉尾一挑,“怕我蒙在鼓里,那就是跟我有关,觉得需要汇报,那就是跟公司有关,进来我办公室说吧。”
跟在总监身后进了办公室,宗念让她坐,“说吧。”
女孩儿盯着眼前桌面,心跳如鼓,双手交握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总监,想跟您汇报两个情况……”
也就是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闫文婷跟部里几个走得近的同时同乘电梯上楼。
“婷婷姐,总监去哪儿了你知道吗,今天还会不会回来?”
同样是干活,虽然宗念其人并不属于事儿多且厚的那种领导,但领导在与不在还是有差别的,员工办公心情多少轻松些。
闫文婷对着口红壳小镜子补口红,闻言眼尾一挑,“知道,不能说。”
整理并掌握总监行程表是部门助理的指责之一,闫文婷其实特想说,这又不涉及私生活,有什么不能说的?
卖关子,不过是享受众人服软奉承。
果然,电梯上升这一路,几人围绕她口红色号和新年限量口红壳吹了一轿厢的彩虹屁。
“今天下午差不多吧,四点还得回来开会,宗副总组织的高层会议,总监哪敢不回来。”
有人问:“不觉得我们总监怕她叔叔呀,不好说吧,前天晚上嘱咐我们也说的是明后两天不在,有急事儿给总监打电话。”
闫文婷瞟了她一眼,“你以为的你以为就是你以为吗?宗副总和章副总两座大山压着,一个总监又如何,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再不愿意也都得忍着,白话讲就是打碎了牙和血吞,我话撂这儿,她四点之前肯定出现,你们谁想偷懒真的要抓紧时间。”
说话间几人越过转角,也许洞穿真相的优越感冲淡理智的同时,也减缓了末梢神经敏锐度,是以,当周围几人瞬间驻足,并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气场爆冷的宗念时,闫文婷愣是看着宗念那双冻裂骨髓的眼,继续走了两步,才抖声道:“念,念,念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