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阵燃尽，月挂树梢。
孙宇尤在出神，旁边小孙宇轻咳一声才醒过神来，看了看燃尽烛阵，轻声道，“走吧。”
“这些东西呢。”
“就放那吧，多放一会儿，有人会收地。”
说着话，转过身，却见身后站着个灰袍僧人，双手合十，指绕菩提，正是昨日赠串那僧人，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就像在等着孙宇转身一样。
莫名悲从中来，有点像受了委屈硬撑着却被人看破的感觉，双掌合十行礼，涩声道，“弟子时日无多，心中惶恐，整日惴惴不安，求大师度我。”
那和尚指尖菩提轻捻，声音颇有磁性，“为何惶恐？”
“我快死了。”
“死有何惧？”
孙宇一愣，“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僧人喧了声佛号，“世人皆惧死，谁知死为何？
世人所惧，非死亡本身，而是世人皆言死为命之终，魂之灭，人之惧，乃世人想当然之死，人为定义之死也。
佛言西方有极乐，自古流传上有仙，下有地府亡灵，皆是死后之世界，魂之延续。
为何偏信人死灯灭，魂消魄散之说。”
“大师，真有极乐世界？！”
“心中有极乐，极乐便在。”
“大师，我不懂机锋。”孙宇涩声道，“您相信极乐存在吗？”
僧人轻笑，单掌轻轻放在孙宇头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孙宇竟不由自主地矮身跪了下去。
僧人左掌竖于胸前，指挂菩提，右掌抚顶，“我便是极乐。”
孙宇不明，抬眼欲问，不见僧人身影，侧头问一脸古怪的小孙宇，“大师呢？”
“什么大师？”小孙宇眼神怪异地上下打量着孙宇。
“刚才跟我说话的大师啊？”孙宇懵了。
“大哥，你别吓我。”小孙宇往后退了一步，“从点蜡开始，你就在发呆，和你说话也没反应，自己叨逼叨，叨逼叨地，刚才又忽然跪了下去自言自语，大哥，我胆小，这黑灯瞎火地，你可别吓我。”
嗯？
孙宇揉了揉额头，闭目良久，难道是幻觉？
若是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皱眉看去，地上七个烛阵，都已燃尽。
“这个...”指着属于自己的烛阵，“也烧着了？”
“啊！”小孙宇应了声，“就第一遍点的时候被风吹灭了，后面点着了就一直没灭啊。你到底咋地了？”
“没事。”
或许真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
揉着太阳穴，想起适才如梦如幻的一幕，忽然问，“你说，死亡到底是什么？”
“大哥，这大晚上滴，在这玄奇莫测的场所，能不谈这样的话题吗？”小孙宇打了个哆嗦，身边有人似的左右扫了眼，“瘆人哪！”
“我想尝尝死的滋味。”
“啊？”
“我要给自己办场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