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哈想要抱一抱儿子,可是抱不起来,因为叭哈的肚子太大了。他伸长了手,还摸不到自己的肚子尖呢。不过叭哈仍然非常快活,咯咯咯地笑着,那大肚子一高一低地动着。
——叭哈的家里
乌龟伸长了脖子,拼命地爬,背壳上油亮亮的,好像出了汗似的。唧唧用了全身的力,想要赶到乌龟前面去,唧唧张着嘴,又重又厚的下巴肉就挂了下来,一晃一晃的。蜗牛也非常努力,把两根触角伸得长长的,用劲地往前面奔。
——两种赛跑
从前有一个很穷很穷的农人,和他的妻子住在乡下。他们都很老了,老得连他们自己都说不上有多大岁数了。有一天,他们忽然生了两个儿子。这个老农人非常快活,叫道:
“我们有儿子了!我真想不到这么大年纪还能生儿子。”
他妻子也很高兴。她说:
“我一定得给他们取个好名字。”
取个什么名字呢?老头可没了主意。他想,翻《学生字典》吧,翻到什么字就取什么。
一,二,三!一翻,是个“菜”字。大的叫“大菜”,小的叫“小菜”吗?
“哼,我们饭都吃不上,还‘菜’呢!”老头自言自语。
第二次翻,是个“肥”字,也不合适。
翻来翻去总找不到适当的字。这老头就这么翻了一晚。到快天亮的时候,这老头拿着锄头走出门去。外面太阳照着树林,这老头高兴地叫:
“好了,就取个树林的‘林’吧。”
名字就给取定了:大的叫大林,小的——当然叫小林。
过了十年,老农人和他的妻子死了。临死的时候,他们对大林和小林说:
“家里什么也没有,你们应当到外面去做工。我们死了之后,你们可以把我们抬到后面小山上。山上的乌鸦会来给我们造坟墓。然后你们就带着应用的东西去找活吧。”
大林和小林就把他们父母的尸体抬到了山上。他们刚下山,树上的乌鸦忽然一齐飞起来,一面哇哇地叫,一面去衔了土,给这两位老人堆了一座坟。
“哥哥,”小林对大林说,“我们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早点出门去。”
他们回了家,把一小袋米背到背上,又拿一个麻布袋子,把他们的破衣裳、粗饭碗,都装到了袋子里,他们这就出了门。
大林说:
“向哪里去呢?”
他们想起没有妈和爸了。他们又不知道要走哪条路好。他们都坐在地上哭起来。
四面是山,是田,是树,都是别人的。他们不知道要在哪里落脚。他们怎么办呢?天也晚了。太阳躲到山后面睡觉去了。月亮带着星星出来向他们眨眼。
大林和小林还哭着。哭呀哭的,太阳睡了一觉醒来了,又从东边笑眯眯地爬出来。
小林揩揩眼泪说:
“你还哭不哭?我不想哭了。”
“好,我也懒得哭了。走吧。”
两个人都认不得路。他们只是向前面走着。走了许多时候,他们带着的一点米已经吃完了。
“东西都吃完了,怎么办呢?”大林说。
“我们休息会儿,再找东西吃。好不好?”
他们于是在一座黑土山下面坐下来。
大林看看口袋,叹了一口气:
“我将来一定要当个有钱人。有钱人吃得好,穿得好,又不用做事情。”
小林反对道:
“嗯,爸爸说的:‘一个人总得干活。’”
“因为爸爸是穷人呀。财主老爷就不用干活。爸爸说的:‘你看有田有地的可多好!’”
“妈妈和爸爸都是穷人,妈妈和爸爸都是好人。可不像财主老爷。”
“可是,有钱人才快活呢,”大林大声说,“穷人一点也不快活,穷人要做工,要……”
突然有个很大很大的声音,像打雷似的叫起来:
“要什么?要吃掉你们!”
大林和小林吓得摔了一跤。他们的口袋也吓得发了一阵抖。
是谁说话呀?
没有一个人。
兄弟俩彼此抱了起来,脸上的汗淌得像下雨似的,四条腿打着战。他们四面看看,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大林问:
“究竟是谁说话?”
“不知道呀。”
可是过了会儿他们就知道了。过了会儿,他们跟前的黑山忽然动了起来……
“地震!快逃!”小林叫。
两个人刚要跑,那座山动呀动的陡然站了起来!
啊呀,是个怪物!——人不像人,兽不像兽。
这个怪物原来在这里睡觉。他们还以为他是一座黑山呢。怪物现在站直了,眼睛像一面锣那么大,发着绿光。他伸出他那长着草的手来抓大林和小林。他要吃他们!
真不幸,大林和小林一定会给怪物吃掉的!
大林想道:
“我们妈和爸都没有了,粮食也吃完了。又没田地又没钱,什么都没有。就让怪物吃了吧!”
小林可非常着急。他想逃是逃不掉的。因为怪物手长,你即使跑了很远很远的路——比如说,三里吧,他也能一手抓到你。
怪物知道有东西吃了,他笑着看着大林和小林。小林问:
“一定得吃我们吗?”
“不吃你们也可以,可是你们得送我几件珠宝。”
“什么珠宝?我们看都没看见过。”
“哈哈哈,那对不起了!”
小林低声对大林说:
“我们逃吧。”
“他追得上呢。”
“那么我们分两头跑吧。他准一个也追不上。”
一,二,三!大林向东跑,小林向西跑。
怪物要追大林,又想要抓住小林。东跑几步,西跑几步,就一个也没追着。
大林和小林都逃掉了,只有麻袋还丢在地上。怪物实在饿了,就拾起麻袋吃了下去。可是嘴太大,麻袋太小,麻袋给塞在牙齿缝里。他拔起一棵大松树来当牙签,好容易才剔出来。
他想:还是再睡吧。
月亮已经出来了。月亮像眉毛似的弯弯的。
怪物伸了个懒腰,手一举,碰在月亮尖角上,戳破了皮。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呸,今天运气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