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莲姑娘,方才若不是我冒失突然飞出窗子,你也不会受伤。在下虽是无心之过,但毕竟让你因我而伤,所以让我替你救治吧。”
听着他的话,九莲这才知道自己的胳膊被刮伤了。
她拒绝道:“不打紧,小伤。”
“非也,虽是皮肉之伤,但你毕竟是一位弱女子,我怎能不了而之……”
见他絮絮不止,她无奈,妥协道:“真是受不了你这呆瓜,你且包扎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容与……泸州人士。”容与笑着从包袱里取出伤药和纱布,九莲看到这包袱里还有书和宝剑,她好奇道:“你这模样看起来像是个书生,可你又带着一把剑,似乎是剑客。”
“说出来不怕九莲姑娘笑话,我从小酷爱读书,但是我此番上京是为了学道拜师。”
“学道拜师?你要出家?”
“家父乃是江湖人士,虽然我喜欢读书,但是却有着不得不学道的理由。”他笑了笑,“我从小练剑,无论是读书还是学道,其实与我而言,并无不同。”
“你能这般想,自然是最好。”
“那九莲姑娘呢?只身一人在外,是要去向何方?”
“我就想到处走走,逛逛这大好河山。”九莲看着他道,“听说京都繁华,世面广,不如我们一同前行吧。”
“孤男寡女,一同上路,怕是不妥吧。”容与有些为难。
“上什么路,黄泉路吗?”她打趣道,“有何不妥。难道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非也,只怕落人口实,损坏了姑娘的清白。”
看着容与脸上的惊慌之色,她大笑道:“你果然适合出家。”
“……”
一个背着宝剑的书生、一个穿着红裙的妙龄女子,就这般一起上路了。
他们一起风餐露宿,一起爬山过河,自然也就熟悉起来了。
“没想到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竟然也会捉鱼?”九莲看着他因烤鱼而被熏黑的脸颊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呢?”
“非也,读书乃是为了养性,我最擅长的还是剑术。”
听着这句话,九莲想起了墨白教自己舞剑的画面,在她看来墨白舞剑的身姿是没人可以比的。于是她调侃道:“不知何时可以看到你拔剑。”
容与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他将烤鱼递给她,轻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将钱都给了那位姑娘。”
看着容与略带歉意的笑容,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子或许与别人都不一样,至少那双眼睛很澄澈。他是一个好人,她这般点评道。
“你可曾有过婚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微微一惊。
他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半晌才笑着开口:“早年里,家里给我订下了一门亲事,不过此去京都我是去退亲的。”
“退亲?”九莲有些不敢相信,“是不喜欢吗?没想到你这般迂腐的人竟然也会退亲。”
“那女子是我的表妹。我与她不曾见过。退亲的确与礼不符,但是我有着非退不可的理由。”容与眼眸依旧很澄澈,只是九莲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九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无妨,我陪你去。”
他轻咳一声,而后笑了:“快些吃吧,不然就冷了。”
“我看你总是咳嗽,是不是感染风寒了?”容与的面色有些白,反倒衬着他那略薄的嘴唇尤为红艳。九莲看着他那白里透红的肤色有些担心。
“没事,老毛病了。”他摆摆手,从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九莲注意到,这一路上,他咳嗽的频率越发高了,可是看着他那淡然的表情,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想怕是这路草场莺飞,让他身体不适。
两人走到京都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他将包袱中唯一的竹伞让给了九莲。
“你给了我,你怎么办?”她不解。
容与看着身前的匾额,笑了笑道:“我已经到了,这竹伞便送给九儿了,他日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你要去退亲?”九莲仰头看向了那个匾额,只见匾额上写着“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她微微有些惊讶,“你的表妹是……”
“没错,我表妹是将军之女。”
话音刚落,他已经踏上了石阶,他朝着九莲挥了挥手,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九莲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被雨水打的模糊,不知为何,那背着宝剑的脊背有些消瘦,与两个看门的守卫想必,确实显得单薄了些。
她转身而去,却想起了他每晚咳嗽的声音,她是妖精,即便他要隐忍着声音,但是她还是听见了。
难道说,他退亲是另有隐情,她持着怀疑的态度再次走向了大门。
“姑娘可有信函?”门外的守卫伸手将她拦住了。
“什么信函,方才那个男的也进去了。”
“容少爷那是将军的侄子,自然可以进去,请问你,是何人?”
“我是容与的朋友。”
守卫大笑:“哈哈哈,我们将军府的朋友每天都有好几十,麻烦你去数一数,数清了再来。”
数一数?她只好转身离去,待想明白了是这守卫在取笑自己妄想沾亲带故,这才气的直跺脚,看着两个得瑟的守卫,她嘴角一斜,右指蓄满了势,然后朝着两个守卫一指,只见两人立马就全身痒了起来,东倒西歪的样子看的她直乐。
这大门是进不去了。那么她只好做些飞檐走壁的高端动作。
伏在房檐上,静静看着府中的一切。
这将军府果然气派,就这亭台楼阁就多的数不清,更不要说那些修饰的园林绿植,饶是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都看的眼花缭乱。想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也是,这做将军的人,怎么可能寒酸。
她在一众家丁中寻找容与的身影。
这容与好歹也是镇国大将军的侄子,这身家不是高官,起码也是富贵吧。怎么穿的还不如这些蓝袍家丁。
还好那高高耸起的宝剑是个惹人注意的主儿。只是随意一扫,九莲还是找到了他的身影。
只见容与极其有礼地一一与那些家丁奴仆们点头微笑,最后在一个看似管家的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堂。
这般好脾气,果真是个呆子。
九莲随着他们的步伐也隐身进了屋子。
这屋子远比屋外奢华多了,放眼过去皆是金碧辉煌之色,光是果盘里的果子,就有五了六种颜色,九莲见大堂内只有容与一人在座椅上等待着,便趁其不注意,偷偷取了一个果子,呱吱呱吱地啃了起来。
容与右耳抖了抖,朝着九莲所在的位置望了望,九莲吓的不敢动嘴了。
然后就看容与起身朝着她行了一礼。
“侄儿容与见过舅舅,舅妈。”
九莲转身,才发现是将军和将军夫人来了,她立马退到一旁。
只见将军夫人走到容与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亲切地笑道:“多年不见,容与竟然长得这般高了,姐姐这些年还好吗?”
容与再次行了一礼道:“母亲身体一直很好,此次来京都,还让我向舅舅、舅妈问声好。”
“与儿自小就与小妹就有婚约,我看你们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将军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容与打断道:“舅舅,我此番是来退亲的。”
“啪”的一声,还未到嘴的瓷杯落到了地面,瓷片碎了一地。
将军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半晌才隐怒道:“这是为何?难道我将军府的大小姐还配不上你这个江湖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