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文件送到颜家,已经是两天以后。
张妈拿着文件,一路小跑的去老太太的书房,老太太正在练字,看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手上的动作缓慢的放下。
老太太放下了老花镜,“出什么事了?慌什么?”
“门口王管家让我送过来的,说是律师的文件。”张妈看着她,“不会是大小姐的吧。”
老太太还算淡定,拿出了文件看。从头读到尾,脸色越来越难看,颜竹这个死丫头……竟然单方面的和他断绝关系!
她视线往下,落在最后一个款项。那笔巨额的债款,可以补救颜家这个巨大的亏空,可她脸色沉的很,“真是翅膀硬了!”
“张妈!”老太太气的揉烂了合同书,“现在马上去医院,看看我不教训那个死丫头!”
颜竹眼皮跳了两下,她正低头和小奶包聊天,小奶包和她分享着他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们。
“妈妈,我快到了,我放学过去看你的。”
“好呀。”
颜竹心情不错,今天病房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颜竹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文件,打算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
上次穆卿和带她去的那个峰会,她算是见了世面,在别人眼里,颜竹只是个从网店起家的创业者。
她比不上那些有名的设计师,可穆卿和却偏偏看上了她对时尚敏感的嗅觉,她的设计总是让人惊艳,每个设计里都带着自己的个性。
颜竹上网搜了关于那个法国设计师的资料,目光认真的落在电脑上。
忽然门口吵闹声,颜竹抬头看了眼门口。
是张妈的声音,“麻烦您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的是来看我们家大小姐的。”
颜家老太太冷着脸,不屑开口。
没有傅薄言的命令,没有颜竹的吩咐,他们不可能让门口的两个人进去。
僵持不下,张妈干脆站在病房门口喊,“大小姐啊,我和老太太来看你了。”
老太太脸色不悦,却没有阻止张妈,她现在要进屋,然后给颜竹点教训。
屋里安静,颜竹视线扫过来,隐约能透过窗户看到老太太的身影,她就一直盯着那抹身影,半天没说话。
折腾了十几分钟,吵的护士过来,颜竹才松了口,“让他们进来。”
老太太进来时,脸阴沉的跟乌云似的。一进门便指着颜竹骂,“你翅膀硬了,看样子是真的榜上大款了!你还要不要脸!”
张妈没想到老太太一进来就这么凶狠,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老太太,您别冲动啊。”
“您跟小竹好好说。”
老太太咬牙切齿的盯着颜竹,“反了天了。”
张妈小心翼翼的看着颜竹,边上手拉着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您现在的病,可是气不得。”
她顺着背,老太太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的盯着颜竹。
病床上的颜竹,懒洋洋的把身上的毛毯掀开了,她低头扫过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还是缓缓站起来。
病服对她来说有些大,裤腿很大,袖管也有很大的空间,她迈着步子走过来,站到老太太面前,唇瓣扬了一下。
“您这么大火气呢?您不是巴不得我这个丢人现眼的赶紧离开颜家?”她说话不快不慢,每个字都拿捏的恰好,“怎么现在不急着给我扫地出门了?”
她说的话是事实,让老太太没办法反驳,只不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不行。
“我是人。”颜竹看着她,挑着眉,“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这次投胎错了,生在颜家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伶牙俐齿。”老太太说不过她,索性耍无赖,“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颜家的人!合同书我已经撕了,这辈子你都别想从颜家出去!”
“呵...”颜竹缓缓转过身,不去看老太太已经气的浑身颤抖的身体,“那份合同,只要我签了,颜家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您签不签,好像没有什么用呢。”她眼眸里没了温度,扫过老太太一眼,“律师通知您,也是让您看一眼罢了。”
颜竹说要,老太太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张妈想上来劝,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倔强,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开口,犹豫再三张妈刚开口,“老太太...您不能这样说。”
“大小姐,您也少说一点吧。”
颜竹知道张妈是站在她这边的人,张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心里疼着颜竹呢。
“你!”老太太猛地上前来,手刚举起来就被颜竹握住手腕了,她语气不屑,“还想像上次一样,给我一巴掌?”
颜竹嘴角一抹冷色,甩开老太太的手。
“哎呦,大小姐!”张妈赶紧走上前,扶住老太太,“怎么还动手了。”
“拿了多钱,见好就收还能救了颜家。”颜竹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别到时候人财两空。”
“您要是真的想要攀上贺家的高枝,倒不如让颜韵嫁过去。”颜竹表情冷冷的,带着嘲讽。谁人都知道,贺家是龙潭虎穴,可偏偏老太太让颜竹嫁过去,而不是颜韵。
让颜竹心冷的,绝对不是一件事。
老太太嘴唇哆嗦着,被颜竹气的说不出话,伸着手指指着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把我养大的您又是谁呢?”颜竹转身,大声的喊着门口的保镖,“送他们出去吧,”
两个老太太,被人轻松的架起来往外走。颜竹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到窗前,她手指深陷进手心,逼着自己心狠。
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医院门口,果然没一会,两个人老太太被保镖架到了门口。
保镖面无表情,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任由老太太威胁。
她在楼上,把颜家老太太的狼狈,收进眼底。颜竹没有报复的快感,相反的...她心里并没有舒坦。
比起他们对自己做的事,颜竹只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一下。
颜竹在窗前站到他们离开,她开了窗,让冷风吹进来,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轻松一些。
门口的人却没说话,目光落在颜竹身上。他看了眼手表,颜竹独自站了十几分钟,傅薄言长腿迈进去。
颜竹闭着眼,让冷风吹着,仿佛浑身冰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伸出一双手,关了窗户。
颜竹微顿,缓缓睁开眼睛。傅薄言低头看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