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被推出来,脸跟床单一个色。身后紧跟着几个护士,傅薄言抬步迎了上去。
视线扫过颜竹胳膊上的伤口,他目光紧了紧。欧阳祺整理了白大褂,捏着眉心站在身后,等了好一会,小护士忍不住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了,他才忍不住催促,“薄言,去病房里。”
傅薄言嗯了一声,迈开步子一直跟在颜竹身后。
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眼角处有些青紫,护士和欧阳祺走出去,小心的关上了门。
诺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傅薄言眼底有些许的红血丝,他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替她整理好脸旁边的碎发。
兜里的手机震动是林冲发过来的,说的是颜韵的母亲正在执法局里闹着呢,颜家老太太爱面子,没一会派人把人带走了。
傅薄言脸冰冷着,手上回复的迅速,“随她闹,这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病床上的人手指一动,他立刻起身,紧张的看着她。
颜竹刚有些清醒,浑身疼,她浑身发冷,身上的伤一处比一处疼,她忍不住疼的哼出声,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只温热宽大的手碰上自己的额头,随后消失。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整个人却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困住,死命的把她往深渊里带,她想吼想喊救命,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
病房里的傅薄言按了铃,颜竹额头上都是汗,整张脸红扑扑的,他手忙脚乱,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痛的颜竹皱眉。
他声音里带着心疼,“对不起。”
门被人推开,欧阳祺带着护士一股脑冲进来,傅薄言往后退了退,视线没移开,冷静又沉稳,“发烧了。”
欧阳祺扫了他一眼,赶紧过去给颜竹检查。
没一会护士过来挂水,欧阳祺让傅薄言跟着出来,眼皮上抬,“伤口发炎了,没大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傅薄言人靠在墙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一会,欧阳祺忽然又问,“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傅薄言不屑的轻声说,“对付?”
他想要整颜韵,不过是动动手指罢了,只不过事情牵扯到颜家,他现在必须考虑到颜竹怎么想。他视线穿透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颜竹,“等她醒过来再说。”
一天一夜,颜竹一直没醒,烧退了又烧起来,傅薄言陪在身边,没有丝毫怨言。
小奶包那边还瞒着,傅薄言派了人过去照顾,说她妈妈有事临时出差了。
次日中午,外边的大太阳,暖光洒落在屋里。
傅薄言本来在椅子上坐着,他见光落在她脸上,晃眼的很,他起身走到窗台边,轻声拉上了窗帘。
回头的功夫,撞进那水润的眸子里。
他下巴上有清晰的胡茬,眼底青紫,一脸疲惫之色。
而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唇色苍白,脸瘦了一圈,傅薄言看着她,动了动唇,刚要说话,颜竹先他一步开口。
“你怎么在这?”
她视线明了,一眼看出傅薄言一定守了很久,她心里某个地方忽然柔软的不行,这种感觉她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感觉到了。
她想起身,傅薄言看出她的想法,人走了过来,大手扶着她的后背,缓缓扶起她。
颜竹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小心的嘶了一声。
他手上的动作更轻了,甚至有些无措。
颜竹觉察出他的不自在,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你一直在这?”
“嗯。”傅薄言错开她的视线,拿了旁边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饿了吗?”
她睡了这么久,一直在输液,脸上不仅消瘦,还看着没有一点精神气。
颜竹没抗拒,况且看傅薄言这副模样,她点点头,“饿了。”
他很快打电话,派人送吃的过来,特意嘱咐了要清淡的。
两个人短暂的安静过后,傅薄言拉开椅子坐下,喉咙上下滑动,颜竹听到他略微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想怎么报仇?”
颜竹不是软柿子,被贺阑和颜韵折磨的样子还依旧历历在目,她暗自咬紧了牙关。
“有什么想法?”傅薄言长腿伸开,身子往后一靠,“我都可以帮你。”
“谢谢。”颜竹缓缓抬眸看着他,“傅薄言,谢谢你陪着我……”
她哽咽着,本来想说的话都被她压下去,“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
“这毕竟是我和颜家人的事。”颜竹自动省略了贺阑,曾经她认为可以信任,可以付出的人,到如今却都让她伤了心。
傅薄言低头看了眼手表,声音平缓,“如果有需要,跟我开口。”
他正在算着时间,饭怎么还没送进来。就在他正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催催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颜竹的声音。
“嗯。”颜竹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们曾经对我的好只是假象。”
甚至,颜竹一直引以为傲的奶奶。
在家族荣誉和亲孙女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家族荣誉。颜竹眼眶发红,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什么狗屁豪门。”
面前的女人脸色微红,手背上青紫一片,人单薄,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傅薄言眸子望着她,眼睛里的情绪起伏。
眼泪忍不住了,眼看着要掉下来,颜竹抬起手臂蹭了蹭,还有眼泪要落下来,就在她刚要伸手的时候,忽然凑过来一只修长的胳膊。
傅薄言唇瓣抿的紧紧,指腹正落在她的眼睛下,轻微一动,替她擦去了那滴眼泪。
他动作刚做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颜竹脸色更红了,傅薄言又挨的这么近,傅薄言迅速的收回手指背在身后,小心的擦掉了那滴温热的眼泪。
门被欧阳祺推开,他一身白衣,眉眼带笑,看到床上的颜竹醒了,忍不住开口询问,“感觉怎么样?”
从他一进门,便觉察出屋里的氛围有些奇怪。欧阳祺看了傅薄言一眼,看着他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尴尬,看的他想笑。
“好很多。”颜竹话音刚落,肚子咕噜噜的响了。
颜竹手指攥紧被单,囧的恨不得,蒙上被子躲起来。她头低着,傅薄言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唇角微勾,还是觉得颜竹可爱。
欧阳祺待的不久,嘱咐了护士过一会来输液,他人刚走,便和进来送吃的秘书撞上了。
他刚想看看袋子里有什么好吃的,屋里傅薄言沉着声,“还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