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贴着的告示就那般紧紧贴着城墙,北风也未能卷起角落,而就在城外百米之外,搭着一个高台,高台下面堆着容易烧着了的柴火,看了告示的百姓士兵都知道,这高台是为谁搭建的。
三日已经到了,城门慢慢开启了,一对人马从城门里出来了,随后就看着两个魁梧的士兵押着凉春从里头走了出来,而此时城墙之上弓箭手已经摆开了一排,晋王就站在那些人身后,他看着凉春一步步走向那个高台。
方才,就在凉春被五花大绑之前,晋王才与她聊过,就在这城楼下头,“你这法子可真的可行?”
晋王所说的法子,是晋王三日前张贴了一张公告,大致意思就是要在徐州城外搭建一个高台,用火活生生烧死凉春向反抗新帝擅自登基的事情,此招只为了逼牧北野出现。
“若是老七的人来了怎办?”晋王心中也怕此时刺激了虞承睿,若是此时发动进宫他反抗起来也甚是吃力。
“首先,他的人不敢妄动的,贤王要赶来绝对不是三日之内可以赶到的。再者说,若是有人敢擅自妄动,你让弓箭手埋伏在城楼之上,定然也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若是我放箭,你怕是也活不下去……”晋王自然不是舍不得凉春,只是总得这么说一句,不然若是牧北野愿意与他合作,此时不能显得太无情无义。
“若是他不来,那我就死在这乱箭当中,他活着,我本就不会再另嫁他人,也算是惩罚他的软弱犹豫。”凉春一脸将生死置之度的神情,晋王也未多劝说,他其实更愿意的是牧北野现身,只要有了牧北野他夺回江山便有如神助。
晋王的心情有些忐忑,但是他一直看着城楼下的凉春,她的神色却那么淡然,“端木家的女子,方是如此才配得上国之帝后的身份。”他不禁感慨一句,随即转头看向旁边的随身士官,“给我盯紧了,若是一人单枪匹马来的,便不要随意乱动,若是那边有异动,那便立即放箭。”
士官得令就立刻下去了,而此时的凉春已经被绑在了高台的柱子上。已然到了初夏,这拂面而来的风已经没有寒意,只是今日没有高照的艳阳,不然还略显得有些晒人。
空有有乌鸦飞过,这不是什么吉兆,而凉春的脸上没有几分不悦,她知道,此时盯着她的不止一双眼睛。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时间的流逝,而此时已经有人举着火把从城里出来了,时辰到了。
火把的火焰在风中显得有丝丝跳跃,高台四侧的侍卫都有些忐忑地看着四周,周遭竟然太过静谧,这样的静谧会让人有种不安感。
晋王此时也甚是紧张,他倒不是惋惜凉春的一条命,只是觉着此时若是凉春真的死了,那么他就真的失去了笼络牧北野的机会,牧北野会来的吧?他心中也不确信了……
火,已经点燃,凉春却突然开口:“他来了……”嘴角裂开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是从心底展开的笑容,他来了。
一匹白色的战马,一身黑铜色的盔甲,随风展开飘动的黑色的战袍,手执一杆银枪往这火堆处冲了过来,那气势煞有破城之风,高台下的士兵们不禁有些往后退缩着。
晋王站在高台上看的入了迷,心中叹道:是他!就是他!
此时,一个小兵的手有些颤抖,拉开的弓箭不小心就松了手,箭离弓而去,牧北野的银枪在空中一挥,那箭便被打在了地上,入土三分。
“北陵王……是北陵王……”突然一个士兵高叫着,“诈尸了,诈尸了……”丢了手中的长矛,他撒腿就往城门的方向去。
凉春站在高台上,透过已经熊熊的火焰,看着马上那个一脸冷峻的男人,她很少看到他戎装上阵的样子,却不想谣言不欺人,的确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索命官,可她不惧怕他。
牧北野身子一跃,脚在马背上再一蹬,在高台即将倾倒的那一瞬间,他的手猛地揽过她的腰肢,口中哨子一吹,马便调转了身子,他抱着她,落在了马背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得像是个傻子一般,眼角含着晶莹。
而他脸上却像是摸了一层冰霜,不曾看她一眼,只凝眉,看着晋王打开城门,领着一众兵马从城内涌了出来,叹息一声,望着被自己横放在身前的这个小女子,“你说,现在如何办?”
晋王朝着牧北野喊道:“牧北野,我虞承怀诚心交你个朋友,你可愿入城与我喝一杯薄酒!”
凉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牧北野,“我将你卖了,还未谈价钱,你可要与他议价?”
“我不善与人议价,既然你已经将我卖了,那我便去吧,总不能失信于人。”牧北野收了手中的银枪,朝着晋王喊道:“这千军万马的,可不是待客交友之道!”
晋王一摆手,众将士立刻收了武器,一一肃然站好,而牧北野也将手中的银枪扔给晋王身侧的侍卫,“既然王爷心诚,那便畅饮一番也是可以的。”
牧北野随着晋王入了徐州城,而就在一里之外,赤义下了快马,对面疾驰而来的虞承睿也立刻拉住了马,“她如何!”
“回皇上的话,姑娘无碍,”赤义这般说完之后,脸色还是有些暗沉,“北陵王……救了姑娘。”
虞承睿坐在马上,他的手紧紧拽着缰绳,“他到底还是未曾放弃……”
可这个他,倒是是他还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