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深夜了,晋王府却依旧灯火通明,小厮们自然是侯在一侧听着传唤,却也不敢随意额走动,今夜府里比以往时候都要显得忙乱一些,有来过府里的大官,也有素日里不曾来过府上的武将。
晋王坐在屋里头,两排已经坐满了人,与他一并坐在高位上的是董家的老爷董文裴,大家脸色都不慎很好,丫头们跟着换茶水都甚是小心。
“召见诸位来,是本王有要事与诸位商议。”晋王先开口了,董家老爷喝一杯水清而清嗓子,听着晋王往下说着:“皇上今日早朝之上晕倒在地,想必诸位都是知道了的。”
在座的几位官员自然都是知道的,也听闻说皇帝是被贪污赈灾银两之事气着了,但是心中想着,晋王此时这么着急让大家都过来,自然这事情有旁的说法。
“如今的芳华殿,有人守着,一般人自然是进不去的,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自然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父皇真的像端木令仪那丫头说得那般无关紧要吗?”晋王这么反问道,众人面色也略有怀疑。
此时晋王对身侧的随行侍卫使了使眼色,他上前一步附身作礼,“诸位老爷容我回禀,适才下午得了信,这端木家小姐暗示贤王去一趟菩提寺,王爷有所察觉不对便往小的悄悄前往,小的见在菩提寺内原是有人与贤王私会,这烧香拜佛不过是个借口。”
一侧的朴大人立即追口问道:“私会何人?”
“小的眼拙不识那人身份,偷偷跟了过去,半途被甩开了,想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众人这么一听,心中自然都是明白几分了,董家老爷董文裴此时开口了,“北境一役,贤王在坊间已经得了不少口碑,前太子不少党羽也都投奔他去了,如今他那定了亲的娘子还守在芳华殿里,此时若是传出个什么不肖的消息来……”
这董文裴的话自然是不能说全乎了,但是这所谓的不肖的消息,大家自然也都明白,无非就是皇上的传位遗诏。
“王爷打算如何?我等既然跟随王爷,自然荣辱与共,听王爷差遣。”朴大人这么说了,其他在座其他几位自然也是点着头应承的。
晋王扫了众人一眼,没瞧见他们神色里有闪躲之色,便接着说道:“这芳华殿他们不让我进,我自然是一定要进去,不可在遗诏上让他们动了手脚。”
晋王这意思是要强攻进芳华殿?那向来是皇宫最尊贵所在,素日里是万万不得有人放肆的,晋王这招有些太过冒险了。
“王爷,这万一皇上没事……您这贸然行事倒是落了他人的口舌了……”这是左侧的李大人所言,众人觉得也不是无道理的,毕竟这擅自入芳华殿可不是什么轻罪名。
晋王手里的珠子拨动了两颗,“我自然是知道这道理的,所以今日请各位过来就是要告诉各位,这芳华殿我是一定要进,由不得皇上是否真的无碍……”
一时之间这屋子里静谧得很,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得出声,晋王的意思是,若是皇帝有事那自然是好的,若是皇帝没事,那也由不得皇帝,这是要逼着皇帝写下退位的诏书,或者甚至会逼着皇帝辞世。
董文裴端起茶杯,杯子盖头与身子敲击发出的声音自然是像是惊吓着了众人,一时之间也就清醒过来了,但是众人的目光闪烁,没有人敢直视晋王。
“听我说一句吧,诸位。”董文裴开口说道,众人自然是坐直了身子竖着耳朵听着,“诸位与我董某人一样,已有功名家世,本可以明哲保身保身,但是既然当初选择了与晋王殿下站在一起,这荣辱,这功名家世也都是连在一起的了,今日就算出这个门去,在旁人眼里,你们还是晋王的人。”
董大人这番话说起来云淡风轻的,可听着的人额头上已经有些微微出汗了,对于在座的人来说,董文裴的话再清楚不过了,无论他们是不是愿意,只能陪着晋王往前冲,别无他法。
“我等听从王爷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那李大人先跪在地上高喊一声表了忠心,自然随着后头的一帮人也跪了两排,跟着喊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时晋王才站起了身子,“有诸位这般鼎力相助,本王就不信这大事不成,日后本王登基,自然少不了诸位的封赏。”
这是晋王的承诺,他对着董文裴略有深意的一笑,众人也就回了座位上,既然决定要干,自然事情就要有个分工了。
“朴大人,我已竟调动了京城外的一万大军,你是这京都的防护营长,到时候北门处有你安排开放,让大军进来直抵宫城之外。”
朴大人俯首称是。
“这皇宫的禁卫军是由应冲那老镢头把持着,明日宫门一开我会带着精锐府兵前往芳华殿,李大人,宫里的人手安排来要你帮着协调,应冲那老镢头喜欢饮酒,遣人给他下点药,不要坏了我的事。”
“应冲今日值守,明日定是老规矩去梦然轩喝一壶才回去,我去安排。”李大人也是很有把握。
晋王陆续分配这每个人所要做的事情,这些事情他脑海中早就有过谋算,只是一直没有想过走这条路,也是不得已最后才走得路。
而此时,在芳华殿内,方年筹还守在皇帝床旁,凉春端着一碗米粥进了屋子,“师兄,你忙了一日了,先歇息片刻吧,皇上这里我来守着。”凉春被米粥递给方年筹。
“不用,皇上此时离不得身,你且去休息,我听张德公公说了,白日里你应付那些人倒也是需要耗费心力的,明日不知道又是什么波澜。”方年筹看着此时床上躺着的皇帝,看似宁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犯病。
凉春也瞧着,“此时本应当是儿女绕膝的时候,这皇帝也是不好做的,病了还不能让那帮子儿女知道……若是知道了想到的不会是这父亲身子如何,而是他死了谁来继承他的皇位……”
“帝王向来便是最孤寂了,”方年筹不禁叹息道,“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们还都这么想要这皇位……”
人心,永远最想要的还是权势,却不会想到为此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