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狼看向端木玉聪,“在下知道凡事逃不开先生的眼睛,的确我有隐瞒晋王殿下之处,还请老爷让他放开我,我自会亲自告诉王爷与老爷。”
端木玉聪点头,暮狼得了自由,只见他的手缓缓搁到脸颊的边缘,慢慢的一张如面皮一样的东西被撕了下来,这面皮后面慢慢浮现在晋王和端木玉聪面前,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那也是一张没有一处是平整的脸,应是被火烧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暮狼先生看着他们惊恐的神情,又将面皮覆盖了回去,只是边缘处还不是很工整。
“这就是我的秘密,也是我每年都要让柳刀去一趟曲阳的原因。”
晋王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言语,端木玉聪端起面前的茶杯,强装镇定喝了一口水,只听暮狼先生开口解释道:
“妻儿惨死之后我曾觉得活着索然无味,所以一把火将屋子烧了,原本打算随着他们一起通往极乐世界,可是天却降雨熄灭了大火,我想是上天垂怜还不忍我死去,我虽活下来了,但是容貌具毁无法示人。”
晋王听着,有些不忍心,亲自上前扶起暮狼先生,“先生起来说话。”
暮狼先生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他看向晋王,“在下一身所学只想有个用武之地,但是这样的容貌怕是谁都不愿接近,走访了许多地方,在曲阳认识一制作人皮面具的师父,请他每年给我制作两张,我年纪大不便奔走,才有劳了柳刀兄弟前去。”
晋王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了,转头向端木玉聪看了看,似乎他也没有什么疑问了,此时才对暮狼先生说道:“先生今日受委屈了,但是也请先生体谅,这本王的关键时期,岳丈大人未免小心谨慎,又对先生不甚了解,才会闹出此等的乌龙来。”
端木玉聪也端起茶杯,“是老夫疑心过重误会了先生,此处以茶带酒向先生赔个不是。”
暮狼先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都是为了晋王殿下何来怪罪,端木老爷对在下有所误解也是因为在下的确有所隐瞒。”
一时之间,这桌上的气氛甚是冷清,此时晋王拿起茶壶亲自给端木玉聪和暮狼先生的茶壶里斟满了茶水,他边倒着边说道:“两位都是本王的得力帮手,也是本王非常尊敬的长辈,既然误会解开了就好。如今这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皇帝到底会把这北陵王府的兵权给谁呢?”
的确,这才是晋王此时最为头疼的问题,“皇上是个聪明人,我与太子都想要这兵权,他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举棋不定,不知道岳丈和先生对此事如何看?”
“我若是圣上,既然知道太子与王爷都想要,便谁都不会给。”暮狼先生先开口了,他这么一说旁的两个人也都是这番想法。
端木玉聪接着说道:“这皇帝那么相信牧北野不就是因为太子与王爷他两边不站,只一心听皇帝的吩咐,皇上知道这临苏最大的一股兵权是绝不能落在你们手中,但也有一种可能。”
“分而治之。”暮狼先生接了端木玉聪的话,这点默契端木玉聪倒是有些意外,却的确是他所想,“毕竟这世上再无另一个牧北野了,或许皇上会把这股子兵权分成两份,您与太子各占了一半。”
“哦?”晋王思索一二,“若是真的分而治之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我担心父皇这一次不一定会这样做,我心中有一个旁的想法,如今皇上这么宠爱老七,会否会让老七把这兵权拿了去?”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端木玉聪与暮狼先生同时沉默,这便也赞同了晋王的想法。
“这七殿下虽已经痊愈了,可是毕竟疯了七八年了,若是将如此重要的兵权交给他,满朝的文武大臣肯定是不会赞同的,这可关乎临苏的命脉啊。”暮狼先生说道。
端木玉聪却不这么认为,“皇上要的是这兵权在自己手中,就算给七殿下也只是一个幌子,只是就像是先生所言,皇上要是真想让七殿下接手,如今只差一个借口了。”
晋王觉得端木玉聪的话有理,他与太子这些年闹得不可开交皇上怎会不知道,毕竟皇上年纪大了,对他们一定也有一些防范。
“上次先生让我私下派人去接触老七,我看老爷对于那些话多少也是信了的,我带佳瑜进宫请安那一次,皇上为了祭祀之时的过错责怪太子之时,这老七站在旁边倒是一声不吭的,似乎已经与太子有了间隙了。”
晋王这话的意思,端木玉聪和暮狼都有些明白。
端木玉聪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若是皇上真的要把兵权给七殿下,王爷也不反对?”
晋王答道:“本王自然是想要那兵权,可是若是父皇不愿,就算分了一半给太子,我也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将他的左膀右臂都掰了,如今这不是又给他添了士气?”
“万万不可啊,”暮狼先生劝谏道:“这自古得兵权得天下,王爷万事可退让,就这兵权切莫让旁人得了去,这七殿下不过刚刚痊愈羽翼还未丰满,若是他日皇上再扶持,那可就又是一个大患了。”
端木玉聪也是如此想法,“虽如今七殿下不足畏惧,可他日不可言啊,这兵权毕竟是大事,王爷切莫有一丝退让的心思。”
“你们不懂,皇位之争若是一朝一夕就能翻云覆雨的,那本王也就不用苦心筹谋这么多年了,他老七没有母家支持,就凭这父皇的恩宠就能争天下了?哼,他莫不是想再疯个一回?”晋王不屑地说道,在他看来,两位先生都有些杞人忧天了。
“这七殿下若是要争皇位的确不太可能,毕竟他非嫡出,没有名分,而且这朝野中也没有一人支持,就算皇上抬举,那日后也就封个王爷领一块不错的食邑罢了。”
端木玉聪这话晋王也是这般觉得的,暮狼先生未再言语,只是心里安定了些。
一场戏,终是要散场了,戏园子外,端木府的马车往东去,晋王府的马车往西去,暮狼先生寻了个借口要去一趟医馆,自然是为了脸上的事,晋王也没多过问。
独自一人走了许久,寻了普生堂的大门,入内左拐没了身影,只听有人细语:
主子,人已经到了,就在后院候着,方才查了,这端木府跟在主子身后的细作还在。
暮狼先生的脸上是看不出神情的,只叹了一声:他端木玉聪好不容才熬到了今日,自然事事都是小心谨慎的,只是那晋王,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