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王府在北陵的事宜处理得也差不多了,卓盛去京城置办了院子里的大小事宜,算是一切都妥当了,再有两日牧北野就要出发了,卓盛赶了回来,仅为了一件大事,那便是孟凌云与牧北野的结拜之礼。
孟凌云在沉香寺外演了一出,回来牧北野差些忘了,恰好卓盛临行去京城之时多问了一句院落该如何分配,牧北野才想起孟凌云得留下,便将那日孟凌云话里的意思告诉了卓盛。结拜为异性兄妹是卓盛给出的主意,牧北野觉得也合适,便这么定下了。
原本牧北野的打算是摆了烛台,杀只鸡,然后点两根香,对着天地拜一拜便算了,卓盛反对,说是这结拜兄妹可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才能堵得住以后的悠悠众口,所以特意去请先生算了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所以赶去京城处理完了大小事务,卓盛这就赶着回来操办了。
北陵王要认个义妹,原先是北陵的人知道后来近乎全临苏都知道了,孟凌云的叔叔叔母都来了,以后也算是亲戚了,说是要常走动。结拜这一日王府的门还未开,外头就候了一堆来送贺礼的人,牧北野终于明白卓盛要大肆操办的缘由了,原是借着他敛财呢。
“孟姑娘,今日外头都是想见姑娘的,姑娘倒是奇怪了,尽躲在我们这小院子里。”秋生自从知道孟凌云要与王爷结拜,自然就不会成为日后王府的女主人了,对孟凌云比从前亲厚了许多,茶水点心都添得比往日勤快了些。
与秋生不同,凉春对孟凌云与之前无异,就像现在,她低着头碾了半天的药草了,也未与孟凌云说上一句话。
“凉春,外头的热闹你怕是不喜欢吧?”孟凌云说道,“可入了京城,王府可就几乎日日这般热闹了,京城比这北陵繁华得多,可留不出一块清净地来。”
凉春抬头,望向孟凌云,这话不是教训,是含了真情意的劝说,她知道孟凌云要与牧北野结拜为兄妹时也有些意外,毕竟男才女貌的话在耳旁听多了,她也觉着孟凌云许是对王爷有意的,可没成想孟凌云对于结拜之举倒是一口便应承了,在临苏,若是结拜为了兄妹,那日后定是不能结为夫妇的,这是临苏的礼数。
“姐姐,后门口晒的弗洛草怕是已经好了,我去收拾了。”秋生对凉春说道,凉春点了头允了她去,却听一旁的孟凌云开口了“青儿,你去帮秋生一把,反正离吉时还有些时候。”
青丫头随秋生出去了,凉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孟凌云身旁,“遣开了青丫头,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孟凌云微微笑了,她总觉得凉春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聪慧几分,“你可意外?我与王爷结拜的事。”
凉春诚实地点点头,孟凌云走进她一步,牵过她的手,凉春原本有几分抗拒,但是她神情今日有些不同,真诚许多,便也任由她牵着,“我挺喜欢你的,起初只是好奇,但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喜欢你。”
凉春皱眉,不知道孟凌云这如此真挚的告白是如何的意思,“可我不喜欢孟姑娘。”
“你说谎,我瞧得出,你对我并无恶意,只是有时候心里不舒坦才对我有些小捉弄不是吗?”孟凌云句句说的都猜中了她的心思,“我对王爷无意,只是玩性大了,想要捉弄你罢了,我这人锱铢必报,你懂得,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嘛。”
“我知道,你对王爷并无意。”凉春倒是很平静,迎着孟凌云诧异的眼神,她缓缓开口,“姑娘忘记了,我出身花柳巷,这男女之事自然比旁人多懂几分,姑娘对王爷无意,这都写在姑娘的眼里。”
“那王爷的眼里写着谁,你可看得出?”孟凌云感觉到自己手里的那双手一颤,倒是她扳回一局,她向来喜欢看凉春这样微微无措的样子,有趣得紧,“见你桌上那本《陈然药典》我才想起,在广宁我帮王爷买此书与人说价的事,那本书花了三百两银子,王爷到如今还欠我一百两有余呢。”
孟凌云说此事像真的是在无意的回忆往昔琐事,瞧着凉春的神色有变,她继续缓缓说着:“那一日原本随着王爷直接进京的,可谁想王爷突然改道要来北陵一趟,如今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有何要紧的事,若直接进了京会否就能避了那次暗杀呢?”
凉春的确有些窘迫,有些事她并非丝毫不知,只是没人直白的说出来,她便能刻意不去想,“你今日说这些,是为何?”她的确有些看不懂孟凌云,她的确对王爷无意,可如今又这般的激她是为何呢。
孟凌云收了脸上的嬉笑,“凉春,我说过我很喜欢你,或许是因为我们性子相似,也或许是因为旁的,所以我想与你亲近,可你比我想得更是清冷了几分,有时候我便想着故意气你,却不想那一日玩大了,差些害你出了意外,这几日心中一直愧疚,所以想与你说个明白罢了。”
凉春的手被松开了,孟凌云微微笑着,那笑里有她看不懂的一点点凄凉,那凄凉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对她不热络,那又是因为什么呢,“沉香寺的意外与你无关,你不必歉疚,我性子凉薄众人皆知,姑娘不必再费心思。只要你与他无害,我与姑娘自然是……朋友。”
朋友,这是凉春能找到最恰当的词了,孟凌云却很是惊喜,“你说的可不许赖,你可是我孟凌云此生第一个朋友!”
凉春点点头,觉得此时的孟凌云竟有些孩子气,如此想着也随着笑了起来。
“朋友,我方才说的你可要好好思索,牧北野他……”
“朋友,既然你来王府不是为了王爷,那目的到底是为何?”凉春用孟凌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来断了她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回复她将说出口的话。
“我的目的是为了报仇,接近王爷是为了接近我的仇人。”竟不想孟凌云坦白得很,“你呢,为何一直逃避我方才的话题,明明你对他……”
“姐姐……”秋生抱着药材,嗓门不小,嚷嚷着,“府里今日真是热闹,后门都停了许多马车,我瞧到有车上刻着端木两字,想起那日欺负姐姐的事,踹了那车两脚,给姐姐出气!”
孟凌云的话被回来的秋生打断了,青丫头也随在其后,她想说的只好缩了回去,而眼角瞧到凉春似乎松了口气,有些事似乎还需要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