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宇和杨浩诚的脸色这才都缓了些,起身向杨清和躬身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竭尽全力,不敢有半点懈怠。”
杨清和满意的点头:“嗯,明儿个晚上的宴会,你们兄弟二人也要参加伺候着,一定要让这位戚老爷遂心如意。”
“是。”
第二天不到晚,杨府里就忙碌起来,三姨娘果然命管家去雍云楼请了二位厨子回来,专心的为晚宴伺候着,杨浩宇和杨浩诚更是各自暗里较着劲儿,想着要晚上在那位姓戚的贵人面前,好生表现了,将来若果然做成了皇商之事,好将这个事由自己去做,从此,在杨家也算是身份别具,不再受那庶子的身份约束了。
初春的夜来得极早,不过一会儿的样子,夜幕就降临了,晚宴设在后花园的花厅里,厅前的晚梅正是开得好的时候,夜风吹过,处处漂浮着清冽的晚梅香气,苏洌儿正拢着手看着下人们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放炭盆,一边就命丫鬟们去将那生在偏角无人注意的梅花树上摘来许多梅花瓣儿,用铜网兜住了放在炭盆上方,热气上来,直熏得花厅内满室生香。
三姨娘就在一边笑道:“要说还是五妹妹心思细致的,想出这样的好法子,竟比熏什么香都合的,嗯,只是却为什么非得捡那偏僻角儿上的梅花儿摘呢,是那里的花儿更香些么?”
苏洌儿扑哧一笑:“三姐姐可是太忙了,就想不到若是摘了眼头上的,回头客人瞧起来,不就是残缺支离的,只剩了秃枝儿了么?”
三姨娘一拍额头:“哎哟,可是我真是忙得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儿我竟都想不到的,哈哈哈……”
正说话时,就有管事的婆子进来探问:“请三姨奶奶五夫人示下,老爷命奴婢来问这里布置得怎么样了,客人说话儿就到的。”
三姨娘对着花厅里四下看了一遍,向她点头道:“已是布置好了,你去回老爷,请他放心。”
那老婆子答应一声就去了,三姨娘亲热的挽着苏洌儿的手:“好妹妹,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厨房那里了,你辛苦,就陪着我过去坐镇了罢,闲了咱们也好说说话儿。”
苏洌儿答应一声,也就起身随她向厨房而去,才出花厅,就见二姨娘正急急的过来,一见三姨娘和苏洌儿挽着手一副亲热的样子,不由笑道:“哎哟,三妹妹和五妹妹这样欢喜亲热的,可是有什么好事么,怎么不带着我呢?”
三姨娘就“哧”的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可不敢耽搁二姐的功夫呢,浩诚最懂茶叶,二姐今天陪着浩诚满扬州的转了一天,想必已经找到了上好的了,回头客人来了,定要夸赞你的浩诚了。”
二姨娘也不示弱:“我不过是出去买了些胭脂水粉,又想着浩诚也大了,不过浩宇儿子都生了,他至今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呢,就想着去替他求个签儿,就这也够我跑的了,嗯,不过啊,我看见你家浩宇了,也在那大街上转着呢,若不是在找茶叶的话,我倒不明白,他这个会在找什么?”说到这儿,她掩住嘴笑出声来。
眼瞧着三姨娘和二姨娘又要争论起来,苏洌儿忙一拉三姨娘,打圆场道:“三姐姐不是说去厨房里瞧瞧的么,这客人眼见着就来了,咱们还不快去呢。”说着向二姨娘道:“二姐姐忙了一天,想来也饿了,我刚刚命人炖了些燕窝粥,二姐姐一起去用些子?”
二姨娘一听这话,也不管三姨娘的脸上已经挂成了冰,她一甩帕子笑道:“五妹不说,我倒不觉得,这一说我还真有些觉得饿了,好吧,我也就不客气了。”说话间,她就转了身子,在前面先走了起来。
见她转过身子,三姨娘嗔怪的看了看苏洌儿,目光里分明有着许多的埋怨,苏洌儿却似极无奈的,像她摇了摇头,仿佛是说,不如此又如何呢?
去了厨房里,命下人盛了燕窝粥三人各自用了一碗,才吃完,花厅里就有人来报,说客人已经到了。
三姨娘忙就命人先上了香茶点心上去,等那边的人来回上客人都落了坐吃了茶寒暄完了,这才又赶紧的命人去撤了茶水,这边就开始一道一道的流水般上起菜来。
这边厨房里忙碌着,花厅那边就隐隐有丝竹声传了出来,她们知道定是请的青楼里的女人们到了,三姨娘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就撇了撇嘴,苏洌儿却一下子想到了那位青楼名妓玉花羞,她不禁在心里轻声的叹,这位玉花羞,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傅了,她不单教会了自己风月,更教会了自己如何拿捏男人,真真令苏洌儿受益匪浅呵。
正恍惚时,就听二姨娘笑道:“别说,这笛子吹得还真是好呢。”说着就站到了厨房外的院子里,细细的听着,不时流露出赞赏的神情来,三姨娘又是一撇嘴,在袖子低下指着二姨娘对苏洌儿轻笑道:“你瞧她,别的人不羡慕,倒去羡慕起那做……****的来了,呵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玉花羞的缘故,苏洌儿只觉得那声“****”实在刺耳,然而她亦不显露出来,只淡淡一笑,也不接话,三姨娘也就不再说这个了,只见她话风一转,对苏洌儿低声道:“五妹,我知道老爷很听你的话,回头还请五妹好生的劝劝老爷,那浩诚虽然懂茶叶,可是他到底是马上就要出远门儿的人,这个皇商的事却怠慢不得,还是让浩宇去做的好,嗯,我倒不是为了浩宇,我是觉得,这个是关乎杨家颜面风光的事儿,马虎不得。”
苏洌儿心中冷笑,原来今天三姨娘做什么都拉着她,一路全是好话,又想尽法子要避开二姨娘,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她当下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昨儿个饭桌上,老爷不是已经说了么,这个事儿他心里有主张的,我去说也是白说的。”
三姨娘轻拍着她的手,笑得甜蜜亲热之极:“看五慢说的,老爷不过是在你说完了之后,随口卖了个情儿罢了,还不是要讨你的欢喜么,总之啊,姐姐今儿就拜托你了,一定一定,要为我家浩宇在老爷面前说道说道,嗯……”
苏洌儿于是只得极为难的样子,应承了下来,却又道:“我也只能提一提,若是老爷不肯,我也没有法儿了。”
三姨娘顿时喜得眉开眼笑,连声的答应着:“好,好,只要五妹妹肯帮这个忙就行,这个情儿,我和浩宇记一辈子。”
二人于是又说笑了几句,就见二姨娘笑着进来道:“可怎么说的,老爷刚刚竟然来传话,命咱们三个也过去呢。”
三姨娘顿时皱眉:“什么,哪有来了男客,倒要女眷出去相见的?”
就见跟着二姨娘一起进来的一个丫鬟笑着回:“老爷今儿极高兴,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五夫人的琴弹好,知府大人就来了兴致,请求一见,老爷就命说,请二位姨奶奶和五夫人都过去呢。”
二姨娘和三姨娘一听此话,转头看苏洌儿时,眼里就有了别的意味,只是三姨娘很快的想着儿子的事还要求着苏洌儿帮忙吹枕头风,于是赶紧将头扭到了别处。
苏洌儿听了这话,先是吃惊,到后来脸上就开始不好看起来,她一拍桌子,怒道:“这个知府好不知礼,我是那路边的戏子么,怎的却要我去?”
说到这儿,她更怒杨清和,冷了脸对那丫鬟道:“去回你家老爷,要听弹琴,外面现有的是戏子,我却伺候不了。”说着起身一甩袖子就要走。
就见二姨娘赶紧一把拉住:“哎哟,我的好妹妹,你说你这气生得可冤,老爷不过夸你一句,知府大人也定是听闻你和老爷伉俪情深,这才想着见一见,谁又说就拿你当了那戏子要你弹琴来了,我和你三姐姐不也要去么。”
三姨娘见苏洌儿生怒,唯恐她上了脾气和杨清和闹翻了脸,不好替浩宇说话,于是也赶紧过来笑道:“你二姐说得极是呢,老爷那边也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去见一见,古往今来,多少人还带了夫人出去会客呢,咱们这个也正常,嗯,你别生气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呢。”
苏洌儿此时已慢慢的静了些,她想了想就道:“那好吧,我也瞧瞧是什么样的一个知府大人去,回头但凡我们家三少爷有了出息,定叫他给这个什么知府一点儿颜色去。”
见她心气消了些,二姨娘和三姨娘忙一边一个的挽了她的手,直向花厅而来。
花厅里,此时端的是笙歌艳舞,鬓影衣香,正是热闹的时候。当中正位上,一个满脸红光的中年微胖男子正酒意正酣,左边上首坐的是一个面色稍黄的男子,虽是喝酒,却酒量极大的,喝到现在,犹是面色如常,不见半点醉意,和对面右下首相陪着杨清和,二人正说得高兴。
虽是三姨娘代掌杨府内权,身份上却是二姨娘为长,苏洌儿和三姨娘二人就在二姨娘的带领下进来,杨清和一见她们来,只点了点头,指着当中坐着的微胖男子道:“这是我们扬州城的知府龚大人。”又指着对面那个黄脸男子:“这是戚老爷,嗯,你们开来见过了。”
二姨娘于是就带着苏洌儿三姨娘两个屈身行了礼,就见那个知府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脸上来回扫了一圈儿,就指着苏洌儿道:“杨老弟,想来这位就是你的如意知心人了?”
杨清和哈哈一笑,道:“知府大人好眼光,嗯,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