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一番话,杨清和不禁楞了,然而他到底是叱诧商海已久的商人,什么样人没有见过,他细细的看了看张半药的神情,顿时心里有了谱,不觉冷笑一声,向边上的孙柱一摆手,孙柱忙捧了一包银子递过去。
张半药顿时眉开眼笑,向杨清和道:“杨老爷放心,我家的祖传秘方有专治热伤风,几服药下去,小姐定能药到病除。”
“嗯,如此甚好。”杨清和点点头,脸上铁硬,语气亦是冰冷,“你治好了苏姑娘,银子有你的,但若是治不好耽搁了,就小心你的狗命了。”
他语气里的阴冷让张半药的心里猛的一颤,他赶紧笑嘻嘻的道:“杨老爷放心,再没有这样的事了。”
边上孙柱一拍他的肩膀,道:“你啰嗦什么,还不开方子去?”
张半药忙答应了一声,提着药箱随着孙柱进了前厅里,将方子开好了交给孙柱,孙柱送道杨清和面前让杨清和瞧了,杨清和脸上不见一丝喜怒,只是一摆手,孙柱忙转了回来,向张半药道:“快走吧,回去取药去。”
说着领了张半药往门口走,堪堪走到门口时,孙柱的语气一冷,压低的嗓子对张半药道:“张郎中,你今儿见到了什么没有啊?”
张半药心里一惊,大户人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见得多了,亦因此养成了一副审时度势的好功夫。见孙柱这样问,他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忙笑了道:“小的方才并没有瞧见什么?”
孙柱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又道:“那若有人问你是去给谁家瞧病,你怎么说啊?”
“小的就说,是孙总管您孝顺,唤小的给您的祖奶奶瞧病去了。”张半药的这番话事实上是将苏小姐说成孙柱的祖奶奶了,他的嘴上虽然恭敬,心里却要笑得肠子打拧。
孙柱是个粗俗的人,却哪里能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来,当下满意点头:“嗯,张郎中果然是懂得规矩。”
派了人跟着张半药去取药,孙柱转回院内,杨清和一见他回头,吩咐道:“将咱们带来的东西全都搬进来。”见梅姨要回绝,他忙抬手止住,笑着道,“梅姨休要拒绝,也不要为难,”说到这儿,他转头看了看屋子,放低了声音道:“小姐那里,梅姨可暂时隐瞒,待小姐病好了,在下亲自向小姐赔罪。”
梅姨扎巴着两只手,慌得一连声的只是道:“只是怎么说的,只是怎么说的……”
此时天时已经不早,杨清和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他依依不舍的再看了一眼里屋,抬手向梅姨告辞,梅姨也不好再留,千恩万谢的将他送道门外,看着轿子远远的去了,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关好门转了回来。
经过前厅时,却见桌上有不知何时放下的一包银子,梅姨捧在手里掂了掂,足足有好几百两的样子。梅姨“呸”的一口吐沫啐到地上,捧着银子进了内屋。
适才紧闭的窗子此时已经打开,苏冽儿正依在临窗的妆台前,用梳子静静的梳着那一溜如水般的长发,脸上病容虽在,人却不见半点倦怠。见梅姨进来,眉眼不抬:“他走了么?”
“走了,”将手中的银包寄了过去,梅姨的语气亦是冷冷淡淡的。
苏冽儿却看也不看:“拿走。”
梅姨点点头,才要将银包取走时,苏冽儿却又止住,她看着妆台前的那包银子,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慢慢的,只是她的嘴角溢起了一缕阴狠的冷笑,咬着牙道:“他既留这银子给咱们,咱们就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呵呵,只是,想来他万万也想不到,咱们会用他给的银子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