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洌儿羞羞的笑着抽回手来,看着杨浩宇向杨清和轻声道:“老爷快别这样儿,大少爷在这里呢。”
杨清和倒也不坚持,将炭盆又往她身前推了推,这才笑道:“我才想着今年的梅花儿开得好,想着你定是喜欢的,才要叫人折了送到你屋子里去,不曾想你倒自己折来了。”
苏洌儿笑着指了那花儿道:“其实,我最爱大雪天出来,瞧那花儿啊树啊屋子啊,全都被白雪盖得干净漂亮的一大片,我记得小时候,父亲还带着我去野外瞧家人抓兔子呢,偶尔在山野间里瞧见有几棵野生野长的梅花儿开着,倒觉得比家中园子里的有趣味些。”
“哈哈哈。”杨清和顿时大笑起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山野间的虽然没有人收拾,然而就贵在没有人收拾,天生自然,却果然是比家里经人拾掇过的有味儿。”
苏洌儿一听这话忙站起身子:“原来先生也这样看么?”
“嗯,是的。”杨清和点头。
说笑间,苏洌儿取了那花儿插进一个景德镇的花瓶里,一边道:“对了,我来还有个事儿呢。”她转过身子笑吟吟的看向杨清和:“我想出府一趟。”
“出府?”杨清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外面的雪,不由皱起来眉头:“现在?”
苏洌儿点头:“是的,虽说大雪天里不是出门的时候,可是,先生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跟梅姨去舅舅家里,如今梅姨母亲的忌辰就在这几天了,我想和梅姨过去住几天,随便看舅舅能不能抓几个野兔我带回来让先生下酒的。”
杨清和看着外面的雪,分明是极不放心的,苏洌儿俏脸含娇的,拉着杨清和的胳膊一阵轻摇,杨清和也唯恐闷坏了苏洌儿,想了想,也只好点头道:“好吧,我派人送你。”
苏洌儿欢喜的答应一声,分明雀跃如山间的云雀,和杨清和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转身出来,经过杨浩宇的身边时,她不露痕迹的使了个眼色,径直去了。
杨浩宇的心里顿时狂跳起来,他知道苏洌儿在安排机会要和自己见面,脸上竭力镇定,心里,却是狂喜万分的。
回到凤栖苑里,梅姨早已经准备好了,杨清和吩咐下去的事,下面的人自然安排得极快,孙柱带着人将吃穿用度什么的全都准备了一大摊子,这才抬了小轿过来,请苏洌儿上轿出门。
坐在轿子里,苏洌儿无奈的深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她不单是为见杨浩宇,也是要见那鬼医,她如今还不能失去鬼医的帮助,这么久不见面,再不出来给他点儿甜头,只怕他的心思要活泛了的。
掀开轿帘,看着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苏洌儿的心里深深的浮起一股无力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梅姨弟弟一家事先没有得到通知,乍然的见她们到了,先是一惊,后又欢喜起来,苏洌儿和梅姨下了轿,就命孙柱等人回去,孙柱不放心,欲要留几个家丁下来护卫,苏洌儿不禁有些怒了:“我不过是来舅舅家享几天天伦之乐,你弄几个碍眼的在这儿,倒谁的兴儿呢?”
孙柱无法,只好带着人去了,梅姨的弟媳妇忙将苏洌儿梅姨迎到屋子里,屋子里烧得热炕,虽然没有杨府里那样暖和,可也不见冷,梅姨弟弟很快的也烧了炭盆进来,不过一会儿,屋子里就再不见一丝寒气了。
梅姨的弟媳妇去做饭,梅姨的弟弟却看向梅姨道:“大姐,是不是要去叫那鬼医的。”
梅姨看向苏洌儿时,却见苏洌儿轻轻的摇头:“先别去叫他,早则今晚,迟则明天,有另外一个人会来。”
梅姨愣愣的道:“可是大少爷。”她皱起来眉:“怎么,他认识这里么?”
苏洌儿不由冷笑:“凭了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但凡想着美色在前,有哪里是他找不到的。”
到了傍晚时,杨浩宇单人骑着马果然就到了,梅姨弟弟赶紧将马牵进院子里,梅姨拿小扫帚扫着他身上的雪,到底忍不住问:“大少爷怎么找得到这里的呢?”
杨浩宇眉飞色舞的笑道:“我以前来这个庄子里收过帐,原就认识这个地方的,再一问今儿有谁家来了许多人的,边上的人家就指了这里了。”
梅姨想着苏洌儿的话,心里不屑,嘴上却笑道:“大少爷快进屋罢,我家小姐在屋子里等着呢。”
为怕杨浩宇疑心,苏洌儿并没有在那间鬼医来时的密室里等他,只进了梅姨弟弟家给孩子住的屋子里,见杨浩宇进来,她脸上却并不见喜色,相反,还是一脸搵怒的样子,冷冷的靠着桌子站着。
见苏洌儿竟然是这样的表情,杨浩宇不禁有些愣,来到苏洌儿跟前,他伸手想去抱她,嘴里道:“洌儿,我好想你……”
苏洌儿将身子一拧,硬生生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杨浩宇分明是热火盆上被浇了一盆冰水,他又是吃惊又是不解:“洌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苏洌儿俏脸含霜,眼里的温度直比外面的冰雪还冷上几分。
“我,我怎么了?”杨清和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苏洌儿“哧”的冷笑出声:“听说大少爷如今出息了,会打人了,打的还是个女人?”
杨浩宇脸上一红,顿时知道自己打春巧的事让苏洌儿知道了,他不禁恼恨起来:“春巧这个贱人,她竟然敢到你跟前说我的是非。”
“是非?”见杨浩宇这样,苏洌儿不知道是该欢喜他确实纨绔,还是该懊恼自己怎么就跟这样的人肌肤相亲的,语气里也就带了几分讥笑:“这是是非么?如今满府里,谁不知道你大少爷威风凛凛,打起女人来英勇神武,只是原本你爱打谁也都不关我的事,可这个春巧当初是怎么样的情况下才嫁于你的,才这几天,你就对她动起手来,你是生怕你爹以后会将家产多分给你么,还是担心春巧嘴巴太严,不会将那晚的原委说出去?”
“这?”杨浩宇竟然有些发愣的样子。
看着他一副无用的样子,苏洌儿只觉得心里一阵厌恶,她又道:“春巧说不说还是小事,这如今已是年下了,二少爷三少爷眼见着就回来了,你前面才跟春巧山盟海誓,后面就对她拳打脚踢,大雪的天儿里,只给她穿个夹衣和薄袄,你这不是白送把柄给人么?”
杨浩宇的脸色慢慢的白了起来,他有些懊恼的道:“其实,这个事我娘也说过我,只是我只要一瞧见那春巧,我这心里就厌烦,她又整天的在蕊珠儿跟前拿张作势的,蕊珠儿给杨家生了头孙,算得上是劳苦功高,哪里轮得到她这个贱人来指手画脚。”
苏洌儿一听,果然是蕊珠儿在使坏的,于是冷冷一笑的道:“是么,她在蕊珠儿跟前指手画脚?”
杨清和听着她的语气不对,不由又是一愣:“怎么了?”
苏洌儿转身来到窗前,窗外的风挟着雪粒子,扑扑的打在窗纸上,沙沙的响,她慢慢道:“我今儿知道她挨打了,就想着去瞧瞧,没有想到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你那位蕊珠儿姨娘说,让春巧别拿自己当西前苑的半个主子,我心里奇怪,才想着瞧瞧怎么了时, 就见你那位蕊珠儿在麒儿的屁股上狠掐了一把,麒儿当即哇哇的哭了起来,蕊珠儿又说什么,如今都听见了麒儿的哭声,她只要对你说,是春巧心里恨你,将气撒到了孩子身上,那时,春巧就……”说到这儿,苏洌儿不再说下去,只在嘴角有丝丝嘲讽的笑。
杨浩宇想着近日蕊珠儿在自己跟前说春巧的那些话,却果然是和苏洌儿才说的语气极像的,顿时额头青筋直跳:“怎么,都是蕊珠儿在作怪么?”
“哼。”苏洌儿恨恨的道:“你难道忘了,春巧敬茶那日,你娘将一碗茶喝得吐了,大家的心里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你竟不知道么?”
杨浩宇细细一想,心里也顿时明白了几分,他过来将苏洌儿抱在怀里:“洌儿,你就为这个生我的气么?”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着急。”苏洌儿心知不能过火,于是也就顺势将口气放软了下来。
将头靠在杨浩宇的怀里:“其实,春巧是个单纯的好女孩儿,比你那个心术不正的蕊珠儿不知道好多少,你该对她好些才是,而且,我们以后,说不定还会用到她呢,你说呢?”
杨浩宇许久未近苏洌儿的身子,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只觉得骨软筋酥,哪里还顾得上苏洌儿在说什么,他一把抱住苏洌儿,不忘在她耳边问一声:“这个地方……可以么……”
苏洌儿不说话,抬头轻轻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他的身子一颤,已是半边身子都已酥软了。
杨浩宇已经许久没有近过苏洌儿的身子,这一次分明是饥渴的人乍然见到了馒头般,直将苏洌儿要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浩宇心中汹涌的欲念才渐渐平息了,他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
苏洌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静静的合眼靠着,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对杨浩宇道:“你这会子出来,你父亲他……有没有怀疑……”
杨浩宇得意的轻笑:“这年下里,正是各处的帐潮水般的汇集过来的时候,他忙得饭都不得好生吃一口,我跟他说恒和钱庄里的帐有些不对,怕是下面的人暗自动了什么手脚,要过去看看,他头都没有时间抬,就点头答应了的。”
苏洌儿嘘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