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当日并不在观赏人之中,今日没说出引蝶之词,一来是不敢得罪弘普,二来怕也是半信半疑。
只是今个是单纯挑衅,还是——
正定了定神要开口回她时,弘普却在我之前先稳稳地出了声:“我的福晋不是舞姬,不是你想看,便要跳给你看的!”
望着他感激之余又酸楚难耐。
弘普你想为了我,得罪天下所有人吗?
但见干莫尔的脸色微微一变,脸颊上娇艳的红霞缓缓褪去,唯落下点点的粉红和丝丝掩饰不去的尴尬和委屈。
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太后,又望了望她的父汗,身为女人的软弱表现出来。
我淡笑,女人是个不可理喻的动物,她可以漠视世上所有人的怒骂和挑衅,却独独受不了心爱男子的一字冷然和讥讽。
尤其像她这般骄傲和清高的女子!
她从小到大被捧在掌心呵护着,何曾受过这等的鄙夷和嘲弄?
许久后,方才从弘普的冷嘲中反映过来,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道什么是以退为进,只见她对着我微微颌首,“干莫尔冒犯,还请姐姐万万见谅才是。”
只是她知进退,却不代表她的族人和父汗能谅解弘普,‘啪’的一声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贝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干莫尔就是那低贱的舞姬吗?”
弘普冷哼,一副爱搭不理他的样子,喂了一块羊排进我嘴中,淡淡说道,“王爷,我好似并未说舞姬低贱的话,若是你这般理解,我亦无话可说!”
潜台词是说,既然你认为舞姬低下,为何还要你的女儿学舞当众表演呢?
“弘普!”太后和皇上同声喝斥,一个脸色嫉妒难堪,一个则是淡淡怒意拂面。
“贝子爷,你休要欺人太甚,我们虽是草原牧人,却也不允许你这般欺辱!您的福晋尊贵,难道我女儿就不尊贵了吗?”达尔罕王对于弘普爱理不理的态度大恼,‘嗖’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
他的话一落,周身同来的部将皆纷纷起身称是,请求太后、皇上明断,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忍不住冷笑,瞥眸看弘普时,他却神情不动,凤眸微凝,唇角轻勾,漫不经心的笑意下眸色诡谲变幻,似怒似喜,似悲似恼,别人看不清一丝一毫。
俊美魅惑的容颜,望着我,抬头拍拍我望着他的脸颊,柔声道,“乖!吃饱了吗?”
我点头!
他环上我的腰,“那么我们走吧!”
“弘普!你别太过分!”太后大怒。
我虽不懂政治,却也知道皇上和太后想借这门亲事拉拢达尔罕一脉的族人。
他毕竟是草原上最大的领袖之一。
我亦担忧,生怕弘普为此同他们结上仇怨,虽说太后惜他,但是若真的起了冲突,怕也不会偏袒吧!
于是待他开口前,我先笑了,起身执起酒壶,拿了酒杯,转身对达尔罕王道:“王爷务恼,贝子爷并非此意,他最近公务繁忙,心情不佳,刚才那般说是无心的。干莫尔妹妹的舞姿确是美得很!是我不能比的!况且我几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以往二十年的记忆全失!太医吩咐,要我多多休养!不宜太过操劳!”
那达尔罕王只是看着我,一楞,并没有因我的退让而消火,反而越发地嚣张起来,“我当然知道你生了大病,若非这般我干莫尔就不是舞姬,而是贝子府的侧福晋了!我看你现在身子好的很,那么既然这样,太后,干莫尔和贝子爷的婚事是否如期举行?”
此话一出,整个草原只听风声吹过,钟鼓丝竹之声已停,满堂宾客皆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千般模样。所有人的目光俱专注在我的身上,眸色复杂怪异,或好奇关切,或紧张担忧,或不屑鄙夷,或索性是抽身一旁看戏的惬意自在。
我依然微笑,端着填满的酒杯,环视一周,一饮而尽。
觉得不解渴,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饮,苦涩辛辣!
二饮,伤心疼肺!
三饮,辛酸不已!
远处,银碎的月光洒在荡漾的湖面上,照亮了那一圈又一圈的连绵波纹。轻风一丝一缕钻入我单薄的裙裳中,可是我却并不觉得爽然之意,反而燥热不堪!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太后出声缓解气氛道,“自然如期举行!”
“没有婚礼,你女儿爱嫁谁嫁谁,却不准进我的府!”弘普出声,脸色惨白一片,看似气的不轻,起身将我揽于身前,“若儿,咱们走!”
气氛凝滞冻结着,宛若冰封不可破。
我抬头望他,头痛欲裂!
这家伙为何总会因我自乱阵脚!
他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陷入这番困境的。
“太后,这是何意?我的干莫尔这般的美好,你凭什么不娶她?”后又指着我道,“她是美,但是我的干莫尔也不差!再说着赐婚之事岂能儿戏?”
看看天,该结束了,若再继续下去,怕脸弘普的命也要搭上去了!
我叹了口气,微微扬了眉,心口越痛,我越是昂着头笑得嫣然。
勾上他的脖子,娇媚的声音嗲言道,“弘普,我想跳舞!”
俊逸帅气的容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高贵和优雅,看得我仿佛从未相识般又是一怔,蹙眉反对道,“想跳!回去跳,跳给我一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