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言清之救了薛晋宸。
不为其他,师云的信中,告诉了他简些中毒的事,这才是他刚到京都,便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原因。
“清之,你不会从此以后,就让我呆在这牢里面,过一辈子吧?”薛晋宸笑。
“简些的毒,解药在哪?”言清之束着双手,眼神清冷。
薛晋宸垂下头,摇头,“没有。这毒,从没有解药。”
“有。”言清之笃定道。
薛晋宸笑,“我家是制作这个毒的,我能不知道吗?”
言清之说,“有。你没事,我也没事。”
薛晋宸震惊地抬头,“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中了毒?”
言清之垂下眼眸,将那把剑丢给他,“这把剑鞘上便抹了你家秘制的毒。”
薛晋宸瞳孔睁大,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没有!”
“我知道不是你。你当初送来这把剑时,是抱着来的,若真有毒,你也没这么傻。”言清之又道,“我也知道,你回去后,大病了一场,想必是由于沾上了这毒。”
薛晋宸瞳孔微缩,目光复杂道,“你都没怀疑过我吗?”
言清之直接摇头,“没有。”
他又笑道,“当年的你,我自然不会怀疑。若是换成现在的你,我怕是会直接把毒下还给你。”
薛晋宸也笑了,“是啊。我们都变了,回不去了。”
言清之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记得你当年是如何转好的吗?”
薛晋宸凝眉,细细回忆,“我不大记得了,我那时病了还到处乱跑,走了挺多地方,最后病也慢慢好了。”
“你呢?你又是如何?”
言清之摩擦着粗糙的剑鞘,“我那时还小,中毒浅,正巧凉国宫中有一个沉浸医术的医者,他那时正巧在研究给人换血。发觉我中毒后,便想要在我身上做个尝试。”
薛晋宸怔怔地看着言清之,“你换了血?”
“是。不过那只适用于中毒初期的人,而且过程痛苦不堪,稍有不慎…总归简些,不适合。”
说完,言清之睨了一眼薛晋宸,斥责之意显而易见。
薛晋宸只能苦笑。
许久,薛晋宸道,“对不起。”
言清之表情淡然,“我接受。”
薛晋宸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薛晋宸问,“我父亲呢?”
言清之淡淡道,“你两个兄长劫了天牢,救了他,不过他以自己儿子为饵,牺牲他们,自己脱身了。”
薛晋宸嗤笑一声,“还真像他。”
“你不杀他?”
言清之眼神幽深,“他值得更惨的死法。”
“言清之,我母亲当年研究医术,她说过,一旦生过某种病的人,便不容易再感染,许是他们血中有某种东西。我并不大清楚。但你生过这病,虽换了血,也不可能把全身血都换掉,定是得到了那人身上血中的某样东西。也许你的血,对简些有用。”
言清之的眼睛一亮。
薛晋宸嘴角挂上淡淡的苦笑。他的母亲终其一生研习医术,却被学毒的薛侯所骗,最终以身试药,成为薛侯攀爬晋升的牺牲品。那个人,竟然利用母亲死后的最后价值,给自己竖立一个痴情的形象。
“我先去试试,其他的,你再想想。”
言清之离开时,薛晋宸问,“清之,我们还是朋友吗?”
言清之顿住了脚步,许久,他开口,“晋宸,我可以原谅你。但是简些是我的妻子,是我想携手一生的人。从你薛家给她下毒那刻起,我们就不是什么朋友了。”
“况且,先不说我的其他弟兄,师云被你亲手所杀,丁灵为情而死,他们二人不仅是我看重的将士,也是简些的亲人,简些恨你入骨,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你。薛家残留党羽众多,你如今还有些用。是生是死,看你日后的表现。“
薛晋宸仰头大笑,“谢清之,二十多年了,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放这么狠的话。我知道,你是真的想杀我。”
他笑着摇摇头,“我这一生过得混混沌沌的,当年苦苦追求的,不过我父亲的一两句赞赏,后来变成了他的性命,他想要的皇位。这个过程还挺可笑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言清之转过身,看了一眼薛晋宸,没说什么,离开了。
言清之走后,薛晋宸直直地看着自己手上迟迟不褪的牙印,喃喃道,“我不想,一点都不想。我从未如此后悔过一件事。”
简些因为中毒的缘故,几乎是天天呆在宫里,她快要闷坏了。
师云和丁灵的离开,简些的心脏像被剜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在宫中,她渐渐失去当初的生气。唯有长华郡主,不时来跟她说句话,虽然长华郡主的确不擅长聊天,往往能把天聊死。但简些其实很高兴她对她的亲近。
这天,长华郡主又来了,给她表演了一段云绣,简些看着她绣,跟着学了些,俩人就磨叽了一个下午。
“你真笨,都一个下午了,还不会。”长华在打击别人的自信方面从不心慈手软。
简些努起嘴,恨恨地,直接把锦帕丢在盘子里,“不锈了。”
长华瞥了她一眼,把手中的最后一笔完成,便起身要离开。
简些正想问她要不要一起用晚膳,长华已经转头对她道,“我今晚要去我外祖家论事,不过外祖家的糕点着实不行。你这儿的不错,我要装一些回去。”
简些自然是点头,“装呗。不如我明日再做一些给你?”
长华睨她一眼,“别,到时候皇兄说的又是我。说好了,你一个月只能下厨房一次。”
简些脸蔫了。现在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哪里都不能去玩,最多逛个御花园,还不能整个逛完,偏要分几次。简些觉得自己要闷死了。
“对了,我前日碰到刘都卫,他跟你似是旧相识,说想见你,我跟皇兄说了,皇兄还挺赞成的。今日我就帮你约了他。”
“刘都卫?”简些奇怪道,“哪位刘都卫?”
“叫什么刘君孝,你不认识?”
“不认识啊。”
长华郡主这下也皱眉了,“我看那刘都卫憨憨厚厚的,是个实在人,也不像骗人。况且皇兄也是同意了的。”
憨厚?莫非是刘三少?
简些喜道,“你快带我去见见他!”
“又认识了?”长华奇怪地看着简些。
“你快带我去!”简些催她。
“你不能乱走,小心一不留神就小命不保。就你这速度,我还是带他来见你,更快些。”长华说完,扬长而去。
简些好笑地瞪着她的背影。真是的,走个路还要被人嫌弃了。
“参见皇后娘娘。”
果然是憨少。
简些笑吟吟地扶起了他,“你别行礼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刘三少见到简些,心中也是高兴的,“娘娘…”
简些拍刘三少的头,“叫我简些!”
刘三少退后两步,笑,“那日远远地看到娘娘,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直到听到娘娘的名字,这才敢确信,简些这个名字这么有个性,实属罕见。”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变了挺多的。”简些打量着他,道。
成熟了许多,说话也彬彬有礼,和她还有了些生份。
刘三少笑了,“娘娘,君孝已经娶妻生子,继承父亲家业,自然不可能像当初那般没规没矩。”
“你娶妻了?还有了孩子?”简些兴奋起来,“真的?怎么不带给我看看!”
简些对着刘三少眨眼道,“你娘子是不是很美啊?”
“你刘三少的孩子定是个极可爱的娃娃。”
提到老婆孩子,刘三少脸上露出难得的娇羞的表情,他应了,“嗯。美,可爱。”
“你还害羞了。”简些大笑。
俩人就这样,唠了一会嗑,聊了这些年的事。
临走时,刘三少踌躇半晌,问,“娘娘…”
简些瞪他,“叫我简些。”
刘三少犹豫半天,还是叫了,“简些,你现在过得好吗?”
简些点头,眉眼弯弯,“能与喜欢的人白首一生,当然好。”
刘三少也笑了起来,很是灿烂的笑容,眼睛都要眯在一起了,“那便好了。”
“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带你娘子和儿子给我看看。”
刘三少笑着应了,“好。”
正巧长华为了怕她闷,教了她云绣,简些想着,不如给刘三少的孩子做个小肚兜吧。
这样想着,她着手裁剪起来。
言清之端着药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俏丽的侧脸,带着不自然的白皙,她正在认真裁剪,没有看注意周围。
言清之轻笑,放下碗,上前从背后环抱住了她,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丝上。
简些笑着将手中的成品给言清之看,“言清之,你看,怎么样?”
言清之看到她手中的大红色娃娃样式的肚兜,怔楞住,“你…你想要孩子了?”
简些红了脸,推开他“不是,想什么呢!这是我给刘三少的孩子做的。”
“虽然做得有些潦草,毕竟只是个初次成品,后面肯定要改进的。”
言清之坐到凳子上,他一拉简些,简些便坐到了他腿上。
言清之抱住简些的腰,头亲昵地蹭了蹭简些。简些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是朝廷上太累了吗?”简些感觉他这段日子似乎很累。
“没什么,想抱抱你,你真好闻。”言清之声音喑哑,轻轻地说。
简些笑了,她爱死了言清之这种有意无意的撒娇。
“抱抱抱,一直给你抱。”简些亲了亲他的额头,“今晚也给你抱。”
言清之头埋在简些怀里,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以后都给我抱。”
“好啊。”简些笑得更欢了。
抱了一会,言清之将药端给她,“喝药吧。”
简些苦着脸,“又喝?这个好苦的。”
言清之拿起汤匙喂简些喝,笑,“有用就好。”
“好吧,看在它有用的份上。不过我感觉,最近也不大管用了。”
言清之端着碗的手不由用了力。
“就算早晚喝一次,也…”
察觉到言清之沉郁的脸色,简些立刻住了嘴,她慌忙道,“不是不是,其实还好啦。”
言清之继续喂简些,“简些,若是有任何不妥,或者任何好转,你都要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要怕我担心而有所隐瞒。”
简些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见言清之仍是紧绷着脸,脸色竟然显现几分苍白,简些亲了言清之一口。言清之的脸色有所缓和,她乘胜追击,不停地亲着言清之。
言清之好笑道,“我脸上全都是药味了。”
这样说着,他也没阻止简些。
喝完药,言清之不肯简些再劳累,洗漱一番后,带着她上床休息。
“你今晚还要去批奏折吗?”
言清之搂着简些,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用。今晚我陪你睡着。”
“嘿嘿…”简些笑了,喜滋滋地滚了个身,然后又拱到言清之怀里。
言清之连忙给她盖好被子,失笑道,“你总动来动去做什么?”
“既然如此…”简些勾着言清之的里衣,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嗯?”言清之眼带笑意,低头望向简些。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简些挑眉,嘟起嘴,“你真不懂,假不懂?”
言清之低头亲在她嘟起的唇上,“你说呢?”
话刚完,他的吻,细细密密落了下来。随即,他掀起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