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cyArt,全球最大的网络画作交易平台,是每一个新生代网络画家——尤其是具有社会恐惧症的画家——最为钟爱的网站。无数的画家蜂拥而入,在这个网站上创建了自己的账号。他们在这里发表画作,贩售画作,拍卖画作,甚至直播作画,粉丝们天天看着这些神仙画家勾勒着奇幻的世界,再看看自己在草稿纸上挥就的涂鸦——不说了,吃柠檬去。
这些大触们随便一根触手,都能碾压他们这些不会画画的小废柴。看人家的画作,那就是:我有这样的画笔,我有这样的画布,我有这样的板子……大触有的工具我都有,唯独那双手,我没有。
直播作画的弹幕里也天天在刷:散了吧,要手的。
即便如此,粉丝们还是疯狂迷恋着自己心爱的画家们,只要画家发表了画作,基本上定价售卖的全部都会被以最快的速度一抢而空。没有定价的,则自动挂到拍卖行去,让粉丝叫价。
只要人气不太糟糕的画家,也总能将作品拍出去。
但这个网站最大的好处,不仅仅是让网络画家们有了栖身之所,更重要的是,它对抄袭盗图的打击力度是相当大的。只要有画家被举报或者被查出抄袭盗图,一经查实,立刻永久封号,再不允许其进入网站,且还会将抄袭盗图的画家挂到公告板上,让他们光着屁股上墙头——露一次大脸!
画家们都经过实名认证,所以这一招可算是够狠。
许多原创画家感到了非常安心,对抄袭盗图的打击就是对他们原创画家利益的维护。别的网站要维权太难,可FancyArt的办事效率相当高,且从不和稀泥,管你名气多高,只要你实锤抄袭盗图,就锤到你妈都不认得!!!
这种誓死维护原创画家的态度,在如今乌烟瘴气的网络世界里简直是一股清流……于是画家们更加对FancyArt死心塌地,扬言这辈子就窝在这里,老在这里,死也要死在这里!
谁也别想赶他们走!
沈霄爸爸万岁!!!!!!
※
叩叩叩。
FancyArt的总裁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进来。”
沈霄坐在电脑桌后面,双眼直直盯着屏幕,没有抬头看进来的人。
秘书单薇子快步走了进来:“沈总,您午饭还没吃。”
伴随着平静的话语,一个精致的饭盒被推到沈霄面前:“这是我今早做多了的,您赏脸吃点儿?”
“我不饿。”沈霄的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不过谢谢你。”
单薇子望着沈霄,叹了口气:“沈总,就算要拯救世界,也得先吃饭呐……”
“我看完这几张画,马上。”沈霄挥挥手:“你先出去吧,饭留在这儿,我待会儿就吃。”
虽然知道沈霄肯定不是“待会儿”就吃,但单薇子也无可奈何,就算跟沈霄耳提面命一定要吃饭,沈霄肯定也不会乖乖听话的。
算了,半小时之后再进来拿饭盒去热吧。
单薇子安静地走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她的动作非常轻——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此时的沈霄正全神贯注地望着电脑屏幕,就算她重重地将门摔上,估计沈霄也是听不见的。
沈霄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FancyArt网站上的某个画家首页,这个画家是个欧洲人,他的作品充满了欧洲风格的怪诞诡谲,有炸毛的动物、眼睛突出的老人怪物、有举着剑的小男孩,也有披着布满了眼睛的披风的女孩。
沈霄认真地审视这个画家的作品,他的首页有上百张画作,沈霄无一遗漏地将他的首页从头刷到尾,直至页面底下显示“没有新的作品”,放在鼠标滚轮上的手指才停止滑动。
沈霄盯着页面中的某一幅作品,沉默了许久。
接着,屏幕上的箭头移到那个画家的私信按钮上,Click。
沈霄打开了画家的私信,开始在里面熟练地输入——
“Hi Dear,(你好,朋友)
Before I start, I want you to know a little about me……(在我开始之前,我希望你能对我有一点了解)”
沈霄打字的速度极快,没多久就打满了一整页。
“……There are also lots of underwater scenes in your art works. I'll never forget the feeling when I see a young boy choking underwater, a stream of smoke floating from the girl on left side of him, and the smoke is twining over his neck.(你的作品中有大量的水底画面,我永远忘不了当我看到一个年轻男孩在水底窒息、他左侧的女孩身上散发出条状的烟雾缠住了他的脖子时的感受)”
打着打着,沈霄停下了手。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冰凉的宝石耳环划过她白皙的手腕,顺着耳后的轨迹,她轻轻摩挲着自己颈部的动脉。
这样说会不会太直白了呢……这样会吓到他吗?
她喃喃自语,刚输入的文字被删掉了几个单词,随即她又重新将删除的单词打了上去。
现在没有时间跟对方慢慢聊天沟通感情,她必须尽快知道对方是否遭受了她所认为的侵害。
于是她抿抿唇,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舞。
“Even in those happy art works, when you doing young boys playing on boat, sailing faraway, I can't feel happiness. The art work is too symmetric. And when small ones trying to fight against some old monsters, their sword were not even pointing at their enemies.(即便在那些开心的作品里,当你画了一群小男孩在船上远航,我也并不能感受到快乐。这作品实在太对称了。以及当你作品中的人物尝试对抗那些老怪物的时候,他们的剑尖甚至不敢指向他们的敌人)”
沈霄越打越快,字母一个接一个迅速跃上屏幕,让人的双眼应接不暇:“I'm saying this without meaning to offend you. I’m worried that you might have been [Bi——] by one of your male, elder family member when you were still a little boy.(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冒犯你,你也许曾经被家族里的某个男性长辈[消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