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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男人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他看向他的白马,他知道对方是不会生病的,可仍是觉得那不是它平日里的模样。

“你怎么了?病了?“他仍是这样问出了口,即便最早否定的便是他。

“不,没有,我不会生病的!“它的回答透着一股子的气力不济。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怕我出尔反尔?“他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不,或者说此刻并不是。“它不否认在那场对方未发生之前这确实是它最担心的,不只担心,它仍试图解决,而结果却并不乐观。

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信守承诺,而且很快。“他就这样将承诺说出口,决绝的似乎他已经这么做了似的。

它没有看向他,只道:“你留在这里吧!“

他一惊,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

它衣服波澜不惊的模样,道:“我说你留下吧!“只有你留下了我才能走,心安理得的走,它心里这样想着。

他第一次如此失态,尖叫道:“你在说什么?你要走?你怎么能走?“

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走?“

他的声音更高了,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它道:“如今不是就很好办?“

他突然软下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怨我,怨我不该在这停留,可,可你看。。。。。。“他没有再说下去。

它道:“我看的很清楚,你呢?你抬头看一看,你看的清楚吗?“

他不懂它话里的意思,顺着它说的抬头望去,太阳迷了他的眼。

“你看见什么了?“它的声音有着自己也听不出的颤抖。

他道:“我,我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它叹了口气,道:“那才对,什么都看不到才对。“

他有些急了,道:“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你到底又想说什么?“

它道:“它就是想让你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你脚下的那方土地,它就像让你看到那方寸之地,你被困住了。“

他突然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清?“

它摇摇头,屈膝趴在滚烫的土地上,一阵一阵炙烤的看觉从皮肉传来。

他第一次急的抓耳挠腮,早失了身为人师该有的风范。他甚至觉得兴许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可耳边呼啸的风像一句句嘲弄,不停的传进耳朵里,连他的大脑深处都带着回声。所以并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那究竟是是出了什么问题呢?他隐隐的觉察到了,是他的问题,可这问题的根源他也说不清,或者他不想弄清楚。想到这他惊的一身冷汗,也许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

他低下头,松开它的缰绳,像解除了一个约定。这个约定被太阳夺取了光芒,成为被诅咒的所在,而他与它是这歌所在的核心,如今却崩碎为两极。

“你想走,我便放你走。“他的语气说不出的忧伤。

它没有动,仍是自顾自的趴着。它知道对方还是不懂,或者是因为他还不想懂。而它却已经懂了。

“谢谢!“它支起自己的大头,视线落在男人的脚上,那是双它没见过的鞋子,土气,以他先前的穿着这鞋子显得无比的土气,更与他更个人格格不入。当谢谢两个字脱口而出时,它自己也是一阵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说谢谢。那绝不是一句场面话,更不是一句真心话。那是一句奇怪的话,它之所以说这句话奇怪是因为放在当下那句话怎样都不可理解,它说出这句话的初衷连它自己也想不通。可这话就这样无遮无拦的说出口,那一定代表了它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思绪。

“你这是要令我愧疚?还是令我对自己唾弃?“他低沉着声音道。

它身体为之一振,因着男人的话,因着那话彻底解开了它的疑惑,直剌剌的道出它内心的隐秘,它那一点点的报复之心,就这样附在男人的话语里成为更真实更有质感的甚至将要幻化成实体的存在,它这份下意识的报复之心,在男人低哑的询问下横亘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洪流,而时间就在这洪流里慢慢流淌,有阳光折射出五彩的光,它们都是这一幕幕的看客,只等着他二人决绝的背道而驰。它想转身,同时又想将前蹄踏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除此之外兴许它可以在那洪流上铺一座桥,一座桥怎么样?可这桥又将是什么搭建的呢?是石板的?亦或是木头的?或许是它自己?是它那倒下的健硕身体?那男人呢?男人就在那里等待吗?可它分明看见男人的双足陷进洪流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它要逃走,它一定要逃走,在洪流浸没男人头颅之前建好那座桥,将男人拉上堤岸。

他看见它转身离去,眼泪就落了下来,这约定一定是和生命同等重要才对,所以他才会以这样怯懦的方式来哀悼。这怯懦是他从新拾起的,兴许是从过去,也兴许是从未来,总值这一刻的他怯懦无比。

他抬头望去,太阳很刺眼,在他这一抬眼间,连庇佑他的云也散去了,光落进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那是无比炙烤的感觉,心被炙烤的滋滋作响,却没有一滴血落下,只有汇成的悲凉丝丝缕缕绵绵不绝。

这是他该得的,或者说这是他想得到的。虽然得到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无非是让他自己看清自己的处境。什么处境呢?两难的处境。为什么呢?这就像一个男人陷在两个女人之间,两个他都爱,可总得选一个,于是这男人往往会说:我是爱你的,可她不能没有我,对不起!转身离开的时候仍旧觉得自己的内心在受着煎熬,然后他就理所当然的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因为这一刻的煎熬让他获得了永世的解脱。而他不在边就在这一刻体验着这种煎熬,因为他想要获得解脱,永世的解脱。他实在是一个狡猾的人。

它斜靠着一棵树休息着,也许趴卧着才能令它的身体真正得到喘息的机会,不过它知道那样它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重新站起来。它看着拖了一路沾满灰尘的缰绳,最下面的一截原本的白色早已看不出一星半点,越向上靠近它脖颈处的越雪白,那雪白泛着利刃的色泽,不知道是谁悬于它头上的刚到,带着这节缰绳,它将永远受制于人。它不停的对自己说:休息一下,再休息一下,等攒足了力气它便将着根缰绳彻底摆脱。天光越来越暗,黑夜以眼见的速度迫着太阳落下了,一切沉入黑暗之中,而有人借着月亮在偷窥。

它动动僵硬的脖子,尽量伸长那粗壮的脖颈,将套着自己的缰绳勾在一截断裂的树枝上,然后便死命的想要挣断这根缰绳。可事与愿违,怎么办,它悲哀的想也许它将吊死在这里,它无限的生命终结在想要彻底了断契约的此刻,可明明失约的人那个男人不是吗。每每想到这,它就更加死命的挣扎着。

“喂,你想吊死自己吗?“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想起,带着孩童的稚嫩。

它只有不停的喘着粗气来回答那个孩子的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想要上吊的动物。“男孩语气里的平淡让它觉得自己现在仍旧斜靠在树干上休息,没有脖颈上的疼痛,没有吵得自己也想耳朵聋掉的喘息声。

“不过我不想你死。“

它用仅剩不多的思维察觉出这歌男孩也许比此刻挂着他的树更可怕。

男孩突然笑了,道:“我要让你活着,你越想死我越要让你活着,或者有一天,等我有能力一把拧断你的脖子时,我就会像杀了那个男人一样杀了你。“

它突然想起蚂蚁和它说的那个故事,原来是真的。它挣动的更厉害了。它需要跑走,它一定要跑走。

男孩上前一步,将缰绳从那折断的树枝上拿下来,摸着它脖颈上的血液,一阵失神,最后顺着缰绳一点点抓到了托在地上的另一头,男孩牵着另一头将它回了村里,关在了男孩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屋内多了一个它显得很局促。男孩将缰绳接长,然后困在自己腰间,躺到只有一床破被褥的土炕上睡了过去,表情是说不出的安详。

渐渐的,它闻到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这味道令它为之一振,这是梦会有的味道,这味道,整个村人都是臭的,只有这个孩子身上才有这味道。恍惚间,它似乎想起那男人身上似乎是比这更好闻的味道,不顾那应该是从前了吧,很久以前,久到他们已经分离了。

倏然间,男孩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满月,亮,此刻,兴许唯一能形容这月色的只有这一个字。

“你没有离开,我以为你会离开。“男孩说着,目光流转间最后的落处确实那与月光形成分界的窗棱上。

它一动不动,它告诉自己不可以动,这个男孩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它不懂他。想到这,它不由得用前蹄擦了一下发痒的眼睛,它其实谁也不懂,它自以为看懂了,最终发现那不过是它自己圈起来的一块自留地,走出那里它只能被旁人牵着缰绳被迫追随他人步伐。它如今唯一能做的兴许就是冷眼旁观。

“我从来没有真切的拥有过什么东西。“男孩的视线朝下挪了挪,看着那圆满的月亮,承着那月亮洒下的华光,显得整张脸都柔和了许多,细看来却又似镀了一层银光,显得清冷又不近人情。

它想你又是我的谁?你想拥有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次在村头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将你牵走。“男孩此刻像发了癔症似的,平静的让人觉得疯狂。

它心里微动,终于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了,不知为何,听了男孩类似呓语的话,却是一阵毛骨悚然。

“可好多人都在,他们为的一圈挨着一圈,我一直没办法挤进去,连摸摸你也做不到。“

男孩的语气里透着一阵失落,似化成了实体,顺着月华的脉络匝实的附在它身上,更从它的毛孔渗入到全身的骨骼和内脏中。它有些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却依然无法摆脱。

“等所有人都散去了,天便黑了,我再也看不见你在阳光下的样子。像个身穿铠甲的战士,英勇的无畏的,我知道那是我最缺少的东西。“男孩微微叹息着,想从悠远的深山传来的落叶声,深重的惆怅与超然的轻令这片叶子激起的涟漪久久都止息。

它亦在心里叹息,却有着迥异于男孩的沉重,那兴许是顽石风化了千百年崩裂的声音,也只有这样的声音才是它的叹息声。因为叶子总是常见的。

“我讨厌那个男人。全村的人都那样喜欢他,可我却讨厌他。“男孩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那并不像讨厌一个人该有的语气,那更不是恨一个人该有的语气,那是恨的将自己与对方合二为一的会有的语气,男孩把对方就那样轻巧的摆在心上,承受着他的沉重,行管了这个男人就像自己的一部分那样轻巧的呆在那里,说起对方的同时就是在说起自己。

它此刻并不想听有关那个男人的一起,包括一个孩子的喜误,哪都与它无关,它与他已经无关,所以不要让它听见有关他的一切,过去的也不需要,或者说过去的应该是更不需要的才对。

“他怎么会拥有你呢?或者说怎么会有人真的拥有你呢?你是存在的,可我宁愿相信你就在那高山之巅,想采撷的人都会摔下山崖粉身碎骨,那就不会有人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这样多好,这样是不是就很好,我觉得这样简直好极了。然而他,他将你带到了这里,带到了这里让我看到了,而你却又不属于我,让我看到了你而你却不属于我,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男孩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语速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男孩的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连瞳孔也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它全身一阵颤栗,终于知道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何而来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此刻他是一个十足的可怕的存在,这一点是肯定的,而且是不可逆转的,无论谁做出怎样的事,这一点已经不可逆转。

“我真是,我更想得到你了,仅仅是抚摸你那带着金色辉光的毛皮已然不足已满足我了。“男孩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只有提到那个男人才会令这个孩子轻微的失控。也许该收回上面说的话,男孩早已经男人放在心上,沉甸甸的,压的男孩早已失了会愤怒的心性,只有将男人倒出来的时候,只有这时男孩才会失控。

它有些后悔了,后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等它意识到的时候,它很庆幸,庆幸这半步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我在暗处跟着你们,清风和明月会告诉我你们的消息。哈,如果你要是能听懂我说的话,一定觉得我已经疯了。“男孩说到这却突然顿了一下,接着道:“不,也不一定,小孩子说些疯话总是惯常被理解的,而我早忘了怎么做一个小孩子。“那是又一声叹息,将刚刚的落叶吹走了,不知到了哪里,只是吹走了,不见了。

它觉察到自己的后腿股站立不稳,总是有下一瞬自己便会倒下去的错觉。

“有一天,我在月光下看着你,你披了一间白色的战衣,华贵的如上古的神,不似人间凡物沾染了太多的尘埃而显得雾蒙蒙灰突突的模样。我看着你,我跑回家,一连拧断了十只鸡的脖子,看着它们耷拉着脑袋堆在脚边的模样,我知道有一天我一定要拧断你的脖子。呵呵呵,害怕吗?幸好你听不到,所以你只能等着我拧断你的脖子又不自知。“男孩愉悦的心情似乎怎样也压抑不住了,就那样轻巧的从嘴里滑了出来。

它的大脑在不停给它下达指令,让它快跑快跑,可它知道,它看到缰绳的另一头仍旧在男孩腰间,那样牢固的捆着彼此,它逃不掉的,逃不掉了。

“那之后我幻想了很多次,很多次你雪白的头颅落在我的脚边,庞大的身体还来不及倒下,仍旧直挺挺的站着,身上还穿着铠甲,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件黄金盔甲,然后我听见太阳说:孩子,你干的很好!“男孩的脸上一定是带着欣喜地,男孩自己这样想着。

它瞬间溃不成军,似乎处处都有对方的影子。是它绊住了男人,也是它怂恿着男孩,更是它陷它于如今进退皆不可得的境地。一切的一切都被它掌控着。

“那是一声赞美,叹息般的,你懂吗?你肯定不懂,你从来也不需要他人的这种赞美。可我不一样,我觉得被它眷顾那就是我一辈子的梦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梦太短还是一辈子太短,可我今年也不过十一岁,十一岁啊,过往的人见了,连一句年轻都是说不出口的,我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而已。“男孩以他人的叹息开始,又以自己的叹息终了。

它想若一个人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他决不止是一个孩子,他应该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了,即便他有着一个孩子的模样,却只令他人掉以轻心,兴许这才是最可怕的。

“可我知道,那还不够。不,是我在得到那赞美后发现,还不够,还不够,想要的更多了,更多更多,更多来自太阳的赞美。如今你就在这里,我想我能骑着你迎着太阳的光朝着不停前进,离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男孩眼里的光,竟在一瞬间令月色也暗了,那一瞬的光芒足可以匹敌那太阳,耀眼如太阳吸引着男孩的同时却也似被对方威胁。

它在想,它有没有后悔,它有没有后悔离开那个男人,默默在心里重新演示一遍,它发现在已知如今状况的前提下,它仍旧不会后悔,它只有这一种答案。它唯一后悔的是自己的愚蠢将自己吊在了树枝上陷自己于被动。它唯一的退路便是那四条矫健的腿,它们跑的飞快,它应该跑,快速的奔跑,它跑的越快它周围的一切就越慢,这样就没有人能抓到它脖颈上缠绕的缰绳,没有人能将它圈禁在一间屋子内,更没有人可以时时的威胁它,它是自由的,那时它是自由的。只有奔跑才能自由,而如今它被剥夺了奔跑的权利。

“你知道我在幻想着太阳的同时仍旧幻想着拧断你的脖子,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占了上风,很奇怪,太奇怪了!似乎只有拧断你的脖子我才能真正拥有你,才不怕你会离开。“男孩的嘴角噙着笑意,那是如愿以偿的笑意。

它轻微的转动自己说大的头颅,脖颈上的骨头传来咔啦咔啦的响声,似乎只有它自己听见了,因为男孩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它想幸好只有自己听到了。它也在幻想,幻想脖颈被拧断时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咔啦咔啦声,一定是比刚刚的声音要大的,兴许邻人都是能听见的,也兴许不是咔啦咔啦的,而是咔嚓,干净爽快,就像传闻中的那样,男孩有着同他父亲一样好的身手。可不管是咔啦咔啦还是咔嚓,都不是它喜欢的声音,它喜欢的是四蹄飞奔踏在原野上的声音。

“我幻想着你在对着我笑,你的头颅躺在不远处,临近你前蹄的位置,你不用担心会一脚踏上它,因为你的身体再也不会动了,不,不对,你的身体还会动最后一次,这最后一次它会砰的一声倒下,激起周围的微尘,压死不知道哪路的蚂蚁,灰尘更是落尽你闭合不紧的一侧眼睛里,你难受的哭了。而我呢?我笑了,很畅快的笑了。我猜到了,我一定会畅快的笑,虽然我也会难过,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那畅快的笑,也许正因为那丝难过,我反而笑的更畅快。你永远无法懂,懂我为何会如此两难全,懂我为何强逼自己至如今这步境地。“男孩说到这竟有些怅然,道:“所有人都不会懂,我才知道,所有人都不会懂,它更是不会懂,即便它才是那始作俑者。“

它有些不屑的抿抿嘴,心想:我不懂,更不想懂,我来此刻在这听着都是一种折磨,更不要说懂了。想着想着它甚至想暴跳起来大喊一声老子懂你个屁。越想这句话越是朝着嘴角出溜,越要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它只能更紧抿了抿自己的马嘴,这真的对于一匹马而言太难了,对于想把这句话噎回肚里的它更是难上加难。

“我也不需要你们懂我,我是不需要的,当然我很难过,难过你们不懂我,难过于连它也不懂我。你知道那光照耀在身上时有多暖吗?你不知道,你更想想不出它的温暖。它的温暖不是温和的,是浓烈的刺痛皮肤刺痛心脏的暖。当它照在我身上时,我能感觉到自己一点点一点点龟裂,最后我那引以为傲的铠甲彻底崩碎,我,那个真正的我,就那样无遮无拦的落在它的视线内,它看清了我,它朝我招手,像风摇动一片树叶时的轻缓,带着不紧不慢的悠然,那是上位者的从容,我在这份从容面前原形毕露,我深知控制不住我的膝盖,它瑟瑟发抖,我终究忍不住,朝着它跪拜。它在微笑,我知道,它在微笑。“男孩嘴角的笑令人觉得他在为了能取悦对方而欣喜。

它半耷拉着眼睛,想:你以为它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它网友怎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听一个不像孩子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不过它也承认,站在男孩的角度,是它成全了男孩,所以它自己才会在这里。

“不过它笑了之后光却越来越暖了,不对,是越来越炙烈了,炙烈到如今我每一次喘息肺部都觉出撕裂的痛。我知道,只有我朝着它不停走去,这痛才能离我而去。当然不是因为这痛会痊愈,兴许最初着痛会被安抚,不过最后我将整个人都飞灰湮灭,所以这痛自然理我而去。“男孩眼里闪着光,那是向往的光,男孩向往着它说的灰飞烟灭的那一刻。这样的男孩更自信没有一个人会懂他。

这么久,男孩说了这么久,它仍是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逃离。更甚者,它在不停的被男孩的话吸引。不是说它觉得那是对的,而是对方令它分心,从而不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逃跑上。它也不懂自己为何一次次的被吸引,兴许不过是因为那是它从未遇见过的世界,陌生的事物总是引诱着人们的好奇心,而这好奇心兴许不停的在诱惑它留下,最后更是一步步走近男孩,这是它最不想看见的。它狂跳的心告诉它刚刚的猜测是对的。

“你知道吗,这痛是它给我的,是它的证明,证明它曾眷顾我,证明我值得被眷顾。我和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我终究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只会将自己的梦放在孩子身上,而那些心智未开的小孩子又怎么会懂呢?他们只是糟蹋自己的梦。不过我也是开心的,开心他们终究也会成为今日的我,我不过是跑的快了些,快的走在了时间的前面。“

它缓缓收起自己的无力感,觉得这个孩子已经无可救药。时间的前面?这个孩子是跑的快了点,可也不过是离那个'它'的屁股更近了一些而已。'它'从某方面而言也是逃不脱的时间的,不过'它'确实无限等同于时间,只要时间在'它'久就在,所以无论哪一方面,这孩子也不过是跟在时间的屁股后面而已。如果有幸,男孩或许可以看见自己的背影,如果不幸,男孩也可能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这幸与不幸全都在他究竟能跑的多快,只要足够快,只要足够快男孩也兴许能同时遇见幸与不幸。可看着如今的男孩,它知道,男孩此刻是幸运的,这简直是它的大不幸,呜呼哀哉,死生不论,它是真的落尽了男孩的世界,并被迫与男孩关系紧密,或许这才是最大的不幸。

“你知道我跑的多快吗?你不知道,你们谁也不知道!当然,我也并不用你们谁知道,我知道你们即便知道也不会理解,我更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在不被理解的此刻我是独一无二的,若我被大家理解了,那我将变得和所有人一样,只有那天我才会被理解。不,不对,到了那一天我连自己也不理解,更不需要他人的理解,而他人的理解职能将我的苦闷烦恼等等一切降低为一种普遍性的苦闷与烦恼,我不想这样,这是我无法忍受的,若是我已经跑的那样快,若是我已经用尽全力,却仍与他们是同样的,那我又有什么可这样做的理由呢,那样我连奔跑的理由似乎也失去了,这样想来我又究竟是为什么想要被它毁灭呢?它的温暖,带着撕裂自己的炙热的温暖,能令我摆脱大众性的温暖,也许吧,我有些累,我也看不透自己了。我还是个孩子,我,我多想还是个孩子!“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弱,当月光整个笼罩在男孩身上时,男孩彻底的睡了过去。

它看着男孩沉沉的睡去,惊异与这样的他竟能有如此沉的睡眠。他不会被周围的一星半点的声音惊醒吗?他不会被梦里的真实惊醒吗?还是因为这是'它'送给信仰者的独特礼物?就像贪财的人仰躺在金钱上,让金钱独有的气味充斥在整个身体周围,那是一种安全感,水都替代不了的安全感,那贪财的人就在这金钱之上熟睡,梦里也会是香甜的,带着志得意满的模样,沉睡在自己的原野之上。

它趴卧在有些狭小的地面上,蜷缩着四蹄,头轻靠在墙壁上,抬眼间便看见了月亮。月亮周身映着一层毛茸茸的光,那是月亮与风的暗号,它知道明日便会狂风大作,原因很简单的,这样风变回更快的刮过正片大地,那是一如收割似的行动,力度与广度都大的令人低了头,而'它'也只是要众人低下头,这样便没人再理会'它'做了什么,更没人敢说些什么。因为人在头足够低的时候,即便可以说话也是含糊的,更是极不舒服的,在狂风的威胁下,谁也不想灌进一肚子的风,不过是说一句不清不楚的话罢了。然后他们便得逞了。这一定是太阳的计谋,月亮传达,而风负责执行。它微微侧起耳朵,听着窗外越来越响的风声,一句一句似在应证它的所思所想,那更是一种应和,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是一种挑衅,那风再说:你知道又怎样,他们仍旧因为我而低下了头,仍旧因为我而闭口不言。它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那样对,对到它连意思反驳都做不到。而真正的可怕并不是无法反驳,是它渐渐失了反驳的心,它在看清之后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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