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时间已是深夜，踏上灰褐色的土地，三番街炉岩炭机器的轰鸣声早已停歇，运河水道宽有三米，计情回身望去，河里的鱼群缓缓缓缓散去，只留下冰层在河面缓缓飘动。
这里是个码头，空气有些污浊，周围堆着一些废气的船只部件，计情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向远处的火光走去。
从黑暗走向火光，走进棚子，暖意扑面而来，计情打量着这里，棚子里有张破旧的木床，木床边有个破桌子，上面随便堆放着残羹剩饭，守夜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计情摸了摸空空伊的额头，松了口气，没发烧。
将她的衣服脱掉，从包裹里拿出一些吸水的布料把空空伊身上的水擦干，再取出一些厚实的布料把她裹起来。
计情点出金剪刀和缝纫机，用最快的速度从里到外重新做了身衣服，给空空伊换好后，看着她熟睡的小脸，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照顾思美的时光。
回过神，计情走向火光，给自己也做了套，这次的套装属性波动不大，没有新的属性出现，依然是颓废风+3，大叔风+10，平平无奇+8，然后他收起缝纫机和金剪刀，坐在火光旁，看着里面跳跃的烈焰。
他在想钱和自己身份的事儿。
他现在身上没钱，随身带的金币估计在掉下诺亚河时给冲掉了，换的崭新衣物中囊空如洗。
但卡尔缺钱吗，小钱是不缺的，计情有些犹豫，现在既然有了恒定记忆，是不是舍弃卡尔这个身份，毕竟之前皮卡老板能找上他，以后有更多的德洛斯杀手也能找上他。
他现在虽然有卡尔的身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他的技能中除了生活技能，自在极意功在这里也没效果。
但如果不用卡尔的身份，怎么生存？
而且他还有断筋会一定要出名的目标！
想了想，他记得自己在魔鬼街的房间地道里是藏有钱的，随即用一层厚实的布料抱起空空伊，其他布料收进包裹，向码头外走去。
走出码头，计情这才辨认出方向，离三番街有些远，他加快脚步，大约一个小时后进入三番街，又一个多小时站在门前，没钥匙，暴力破门而入。
皱着眉头看着凌乱一片的屋子，显然被翻找过，连地下通道的地砖都给撬了开来。
头顶挂着的照明晶块散发着光亮。
“伊——”
空空伊迷迷糊糊地醒来，从卡尔脖颈处扭扭头看着这间屋子。
计情关上门，把她放到裂开一半儿的床上，从地下通道的入口跳进去，在里面搜索了下，里面的斯曼设备显然因为过于沉重的缘故依然保留在原地，他确定没人藏在这儿。
然后向外走去，在地道的入口处向上摸索着，将一块石砖往旁边一挪，从里面拿出一个西瓜大小的皮袋子来，解开绳子瞅了瞅，有很多金币，还有十五张盎券。
计情取出一些零散金币备用，又拿出两张盎券，其余的仍然放回，再把石砖放回原位。
走出地窖，发现空空伊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小胸脯一起一伏，计情摇摇头，他现在也很累，但还不能睡。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镜子下面有个脚印，似乎是在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的人恨恨的一脚踢到镜子上，裂纹沿着脚印的地方向上蔓延，但并不影响他打量自己的形象。
果然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但看上去像个平平无奇的大叔。
皱了皱眉，计情脱掉外套，没了套装属性的加成，这样看去，大叔感顿时消失无踪，一米八的身材，加上肩宽腰窄，身姿笔挺，脸庞瘦削深邃，双手往兜里一插，妥妥的超模范儿，而且这具身体一看上去就是很有力量的感觉。
“自在极意功！”
计情心中默念，他要看的并不是这具身体有多帅，他要看的是自在极意功下的自己，相比起帅，他更中意的是穿上外套后的低调颓废大叔范儿。
果然，随着他的默念，齐腰的青色头发，青色的眼珠都没有变化，浑身却缭绕起青铜色的气体，青铜色的气体中青色的发丝和瞳孔，整个人隐隐约约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随后计情收回自在极意功，难道现在的收放只是气体的差别吗，发色和眼珠的颜色，以及脸庞的整个感觉都保持着？
以往灰铁级别的自在极意功如果收回，那是都收回了，头发和眼珠都变成黑色，脸庞也变成卡尔的模样。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想必德洛斯帝国的暗杀者再也认不出自己了。
重新穿上外套，计情这时才感到入骨的疲惫。
想了想，不能睡在这里，他现在身上没枪，很没安全感，而且也不知道从自己掉下诺亚河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断筋会在三番街的情况怎么样了。
再次抱起空空伊，推开门向商业巷走去。
空空伊的小手抱着他的脖子，呢喃了一声，眼皮动了动终究没醒来。
商业巷在一番街的后面，计情默默地走在夜色中，他能感觉到寂静的街道有一种悲凉的气氛，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
进入商业巷，沿着花街向前走，他感觉更奇怪了，夜晚正是花街招徕生意的时刻，此时却是关门闭户，整条街都黑了下来。
前面的一条街道一个住宿的招牌闪烁着荧光剂灼烧的氤氲白光，在黑乎乎的夜色中仿佛飘动的幽灵。
计情在这盏灯下停下，推开门，门发出一声腐朽的吱呀声。
门后的两米处的位置，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正侧趴着睡觉。
计情看着这个老头儿，又打量着这住宿的地方，住宿的地方没变，但人却变了，以前这里的老板是个青年人，也是给断筋会交保护费的。
计情走到老头儿面前，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临，老头儿睁开昏浊的双眼，仰起头看着计情：“年轻人，住宿啊？”
发出的声音仿佛一阵风直接从喉咙里刮出来似的。
“只有一间房了，308，住吗？”
计情点点头，直接从怀里掏出金币，数了数，给十五个。
“多了，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