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这个人真是人情味十足,他情商真的很高。
17岁,我离开了我的父母,转到一所新的学校上学,每个人到一个新的环境都会感到陌生和不安。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就更加厉害。许久以后我总结出来,像我这个人或者说如同我一样的这一类人,我们接触这个社会有点困难,必须要有一个载体,这个载体可以是一本书,一个爱好,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抑或是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当我们得到这个载体时,我们无限欢悦,充满了生命的喜悦,如果一直寻找不到这个载体,那么我们很可能会找不到自己。像我一样,如果没有秦斌,那么我适应这所新学校势必会很吃力,甚至于无法接受这个新环境,幸运的是我遇到了秦斌,通过秦兵,我才慢慢的认知和融入我所来到的这个新环境。
况且秦斌真的是一个很具有领袖气质,胸怀很宽广,很仗义的人。
这所学校位于二爸家与该镇的镇子之间,学校的周围是农民的田地。这里的土地近两年几乎都在种蔬菜,种类不是很多,有莲花菜、芹菜、菜花等,每当蔬菜成熟,就销往各地,倒是不少的推动了本地方经济的发展。
学校的操场与整个学校主校区分开了,在学校的最后边,每当学生上体育课时,每个班级都会在教室前面整好队,然后由体育委员带队穿过校园的后门进入一个操场,操场周围没有校墙,四周是一片树林,树林中夹杂着一些零散的人家,以及人家院后的草垛,还有一些干枯的树木、农村人家院外堆砌的杂物。
学校的教室都是一些平房,略显简陋,不过教室里的陈设大致和我以前的学校一样。略微高出地面一点儿的讲台,位于讲台上面墙上的黑板,还有与之对称的后面墙上的黑板报,这一切,都不需要我重新去适应。不过有样东西,却值得一提,那就是堆在教室后边的上一年没有烧完的煤炭,这个倒是很具有新鲜感。我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斌有次拿手抹了碳粉往他同桌的脸上抹,把他同桌的脸抹得像梁山上的黑旋风李逵一样,再就是秦斌偷偷把煤炭塞到他同桌的书包里,害他同桌背回家时被其父母责骂。
秦斌总是一个爱搞恶作剧的人,无论是谁,在他面前,他都会捉弄一番,或多或少,或大或小。不过这些恶作剧都不过分,秦斌将其中的度把握的很好,这也是我很佩服秦斌的一个原因之一。秦斌像这样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所有的人就都不会感到孤寂。他的人缘特别好。
学校的正门前是一条中间高两边低的宽阔的铺了沙子的土路,每逢下雨,雨水就顺着坡度流到两边的渠里边,渠里边每隔一段均匀地栽了矮矮的松树,长势却很茂盛。两道渠过去就是农户的田地了,老师时常提醒和警告学生,不要乱踩农民的田地。
大门进去是一个小的圆形的花园,国旗位于花园后,每到星期一,全校的学生以班级为单位都集中到这里升国旗,升旗仪式结束,老师们就宣读一些本周要做的事,还有一些要赞扬的老师和一些要批评的学生。哦!说到要批评的学生,我突然记起来陆晓晓曾经有一次也榜上有名,她和秦斌是死党。
学校老师的办公室有两个区域,一个区域位于大门的两边,有两排办公室,充当着校墙,另一个区域在校园的最后边,其他地方都是一些零散排序的教室,以及一些花园,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树木,仿佛这所学校的见证人。
我初次见秦斌,他正在调戏一个女生,我觉得分外有意思。那女生坐在秦斌的前一排,教室里一片嘈杂,所有人都是过完年上学的第一天。不管是谁,心中都有说不完的有趣事。好学生在讨论寒假作业里面哪道题不会,再对一对寒假作业的题有没有错,或是在为即将来临的中考做打算,心中在盘算着,打算着报考哪所高中,以及憧憬着自己即将要上的高中的美景。而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呢,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懒得再管寒假作业,能抄完的人早就把作业抄完了,没抄完的人大有敢死队上战场的气势,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还好,这一切的喧嚣貌似都与我无关,因为我是新来的,也就不牵扯寒假作业,还因为我认识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很少有人和我说话。我来到座位后,只是和同桌寒暄了几句,互相报了姓名,算是认识了。剩余的,我就只是观察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注意秦斌,他口里不停地刻着瓜子,还时不时地手里捏着一把瓜子给前面的女生给,在给那女生的时候,却不是真给,而是借机摸一下那女生的手,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秦斌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那女生也是笑得欢天喜地。
那时的初中还可以补习,如果没有考上自己理想的高中,都可以留在初三继续复读。我所在的这个班级复读生居多,有的学生因为小学时候留过级,再加上复读,如果他们正常上学的话,应该是在高一或高二了,而我所交往的这一帮子人,也都是复读生,年龄都比我大个两三岁。
我因为是从县城里转来的学生,学习成绩自然领先一步。就这样,我以一个好学生的身份享受了差学生校园生活中的一些乐趣。截至现在来想,不失为我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并且,大概是因为我学习成绩好,而且又是县城里转来的,秦斌对我总是敬重三分,就这样,我还算较快地融入了新来的这个环境,这样也好,我总算能淡化离开父母的痛楚。
刚上学的时候是新春,有一天竟然下起了雪。
中午第一节课刚开始,窗子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儿,房顶上,院子里,松树上,到处都被雪覆盖了。我心想,第二节的体育课算是泡汤了,可出乎我的意料,在第二节课上课铃声响后,体育老师竟然同意我们上体育课,叫我们自由活动,这倒是在我心中有点小小的震惊,如果换作我以前的学校,这不正是文化课老师补课的充分理由吗?怪不得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比较差。
雪虽然停了,但地上的雪如同毛毯一样厚,全班的人在满是雪的操场里玩疯了。
起初,所有人去操场后只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聊天,有不爱运动的学生回了教室。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竟然有几个人捏了地上的雪,你来我往开始打雪仗,秦斌见状,立马加入其中。
纠集一帮子人欺负弱小也是秦斌很爱干的一件事。班里有两个同学在互相往对方身上扔雪,秦斌见状,偷偷摸过去,从地上捧了一捧雪,从一位同学的后面脖子里灌下去,那同学不禁一阵雪飞扬,透心凉,脱口一句:
秦斌,我操你大爷的。
清斌听后,火冒三丈:
我靠,竟然敢骂我?
秦斌伙同另外一名同学将他绊倒在地,然后往身上扔雪,开心的不亦乐乎,在我们旁边本来与女生一起聊天的陆晓晓见状,两只手插在衣服兜里也走到秦兵跟前,对秦斌说:
秦斌,你这个坏人,又在欺负别人,看把人家弄的!
我本以为陆晓晓是满怀正义的过去调停,没想到画风突变。陆晓晓口中坏笑着,双手抽出衣兜,从地上捧了雪往那同学的头上浇,口中还不忘嫁祸于人:
秦斌,你到底别一个大个子欺负人家小个子啊!
秦斌为自己辩解道:
刘传文,这是陆晓晓扔你的,不是我啊!
看到他们的做法我有点无语。
刘传文快成了一个雪人,被推的满地打滚,终于他跳了起来,使劲抖落着身上的雪,撒腿一跑,逃出了秦斌的手掌心,并且一边跑一边用手指着秦兵回头喊:
秦斌,你给我等着,看老子弄死你!
秦斌跃跃欲试,一副要追他的样子,口里威胁:
在我面前敢称老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刘传文已经跑出了安全距离,更加嚣张的对秦斌说:
秦斌,有种等着,过会儿我过来找你!
秦斌惬意地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1万年!
不一会儿,刘传文果真搬来了救兵。刘传文叫来了张建成。张建成,我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好感,这个人完全一副社会大哥的样子,脸上带点阴郁,班上所有人都叫他“大哥“,不过秦斌倒是不把他当“大哥”看,相反的,有时候秦斌反而会故意的讽刺一下他,这在我们看来都是很危险的事,说不定语言不当,就会招来皮肉之苦,但秦斌每一次却做的游刃有余,说完讽刺的话后,张建成不但不生气,反而拦着秦斌的背,两个人亲密的如同一个娘胎里出生的,不过有时候秦斌的讽刺实在过了头,张建成也会一脸怒气地对秦斌说,秦斌,你再这样说,我真生气了啊!秦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畏“黑恶”。张建成气势汹汹的来了,并且带了一帮小弟,刘传文则在里面狐假虎威。
于是就分成了两大阵营,一边以张建成为领导,而我们这边则都听秦斌的指挥。起初,双方你来我往掷着雪球,不过随着形式的慢慢发展,张建成那边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一队人招架不住他们扔来的雪球,大有败北的迹象,秦斌也看出来了,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于是他号召我们:
快走,往树林里面撤,打不过了!
于是我们扔了一轮雪球,开始往树林里面跑,进入树林,有一个斜坡,秦斌说:
快上坡,上了坡在上面打他们。
我们双手着地,并着双腿往上面爬,终于到了上面,又从地上捏了雪球往下面打。
张建成一队穷追不舍,咬着我们的屁股追到了坡下面,可无奈我们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张建成在坡下面喊:
秦斌,有种别跑啊,咋跑的比兔子都快,尾巴都快吓掉了吧!
秦斌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对底下的张建成说:
有种你上来呀,上不来吧,哈哈!
有本事你下来。张建成说。
我偏不下来,我在上面呆的好好的,干嘛要下来。秦斌说。
底下的人还是往上面扔着雪球打我们,我们也捏了雪球,向他们砸去,不过我们比他们轻松多了。
张建成把刘传文叫到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我们猜想着他们的阴谋。
原来,张建成是叫刘传文带几个人从一旁的缓坡上往上爬,他们仗着人多,将战线拉长了,这样一来,我们上边的人就显得比较少,难免顾此失彼,我们一边提防着这边的张建成往上来爬,一边还要用雪球照顾一旁的刘传文,来回奔波,有点疲于奔命,火上浇油,一旁的刘传文真的快爬上来了,我们都不知所措,秦斌却脑子很清楚,他跑过去一把把刘传文推下去,口中不忘调侃一句:
走你,我请你坐雪飞机!
更糟的是,一旁的张建成也几乎爬上了坡,秦斌捧了雪就往他的头上招呼,结果张健成意志异常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而我由于一时地迟疑,张建成竞抓住了我的裤子,我心如死灰,瞬间想到我们欺负刘传文的画面。
可是秦斌并没有抛弃我,他双手从地上捧了一大捧的雪,使劲地砸在了张建成的脸上,一把拉住我,口中喊一声:
快跑!
就这样,我虎口脱险,张建成因为秦斌砸的雪滑下了坡,再没往上来爬,于是,我们两队的“战争”就这样结束。
我们穿过树林,绕过一个村庄,从学校的前门进入校园。
陆晓晓一直跟在队伍里边,其间,路过小卖部,秦斌让其中一位同学去买烟。买回来,秦斌从里面抽出一根向陆晓晓给,脸上一副真诚而客气的表情说道:
给!陆晓晓,抽烟!
陆晓晓笑了一声,口里骂:
滚过去,我不会抽烟!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就你那副德性,我还不清楚!
陆晓晓无辜的为自己辩解一句:
哎!秦斌,我啥时候抽烟了,你说清楚!
看你,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哦!是我错怪你了,陆大小姐!
滚!陆晓晓回了一句。
完了秦斌给每人一支烟,他又问我:
杨洋,你抽烟不?
我不抽。我赶紧回他。
陆晓晓再替我补充一句:
人家是好学生,不像你一样!
好学生怎么了,好学生不是人啊!对不对,张磊你说。秦斌征求旁边同学的看法。
就这样,我像个篮球一样被他们玩来玩去。
回到教室,我们准备上下午自习。
我生命里第一次吻的女孩子是陆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