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遥赶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单薄病服瘦弱不堪的颜梧,看到了她发抖的身体,看到她那慌张无措的脸。
“对不起。”
颜梧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双眸染上了悲伤与不安,第一次杀人,她怎么也是很惊慌。
声音很低很低,似乎看到那张冷脸,那一刹忘记了呼吸。许久才着急的补充了一句,声音在颤抖。
“他没事,子弹取出来就无碍了。”
陆渊遥拦下了一个护士,指着颜梧冰冷地说着,“送她回病房,立刻马上。”
“陆渊遥,你凭什么让我走?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颜梧那么弱小,根本就躲不过护士的对手,她愤恨地朝着他瞪了一眼,心很是难过。
被关在病房里的人儿脑海里无限次重复着那个画面,子弹穿过胖子的胸膛,那一刹那血溅起来就像花一样美丽。
封锁在心底上的秘密也一层层被那子弹穿透,一丝一丝地从身体抽离。
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在那样一个暴风雨的夜里,她一个人孤寂地趴在窗口上看着那大雨扑腾在破败生锈的栅栏上,拍打着窗的雨无力地落下,如同她坠落的心一般。
回忆拉得很长,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无限放大,她眼眸中涣散的惊恐慢慢集中,惊慌地跌坐在角落。
“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
“颜小姐,颜小姐,你怎么了?”年轻护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指甲陷入肌肤之中的痛,她声音轻柔地哼着小调。
她记得,这是班得瑞的轻音乐《风的呢喃》,听着那吟唱着轻柔的小调,仿佛置身于无垠的海岸边,享受着吹来带着盐分湿气的风,夹带延迟回声的效果,空旷和宁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心慢慢地平静下来。手也慢慢松开。
“对不起。”
“颜小姐你没事就好。”护士姑娘把颜梧扶起来,押送她到床上,轻声说着,“如果实在睡不着,我可以找医生替你开镇静剂,这样会好睡点。”
“谢谢。”颜梧木然地看着白床单,木讷地回之一笑。
护士离开之后,房间内边陷入了无穷的黑暗,颜梧攥住被角,心底那挖掘到一半的秘密再度重现。
那个雨夜,她亲眼看到了窗外发生的一切,栅栏之外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吵得很凶很凶,吵着吵着还动手了,男人拽着女人的头发狠狠地按着她的头砸在那砸烂上,雨声很大,根本听不清女人的求救声,只见到女人慢慢地滑做在地,男人指着她鼻子疯狂地骂着,还时不时踹上一脚。
她认得那个男人,就是她生意失败后整天喝得烂醉如泥的父亲,而那个女人就是她母亲。
当时她迈开小腿冲了出去,想要喊停父亲,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又跑出来一个男人把她父亲敲晕了。
她很怕很怕,躲在门后面不敢出声,眼看着母亲爬起来,和那个男人一同扛着父亲上了车。
那个车子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