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隅关两俩城门,一个东,一个西。
东门朝京都,西门朝宛延。
东门前,树林成阴,翠屏叠叠。
西门前,黄沙遍地,不知东西。
这一日,就在东门前。
树林之中,灰头土脸的冒出了三人。
一男一女一小孩。
那男女倒是正常些,不过这小孩就惨了,头上落叶,耳边垂些蛛丝,最要紧的是那本就破烂的裤腿还惹了几颗苍耳。
可怜啊,可怜。
若是旁人瞧见,非得说三道四不可。
这好好的一对夫妻,怎么把孩子带成这个鬼样子,不人道!
“前面大概就是金隅关了,”虎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确定?”菊花表示严重怀疑,“当初你也是这么说得,结果呢?跑到了文丘关去了,你要是再给我出错,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不成!”
晴初宽慰地说道,“算了,算了,先去看看再说!”
“要去你去,我累死了,我要休息!”菊花累坏地坐在了石头上,休息着。
“初大哥,你就去吧!”虎子也累了,本以为跟着这俩,能吃香的喝辣的,没曾想,结果累成这般模样,连狗都不如。
“行,那你就在这里陪着你菊花姐姐,我去看看!”晴初也有些累坏了,但是为了菊花,为了孩子,再累,也得撑着。
看着晴初走后,虎子不由地咋舌。
“怎么了?”菊花看着虎子这样,好奇地问道。
“菊花姐姐,”虎子又是咋舌又是点头的,“初大哥对你可真好!”
“哪有?”菊花用手指戳了戳那虎子的额头,“怎么的,这一路上初大哥虐待你了?不让你吃,不让你喝了?”
虎子摇了摇头,晴初倒是没有虐待他,虐待他的是这个女人。
“但是,每次烤好的鱼,第一个永远是你的,每次接过来的水,第一口也永远是你的,这还不好吗?”虎子不由地诉苦着,想他还是个孩子,就承受了这么多的打击,也是令人难受啊!
“有,有吗?”菊花眼神飘逸,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虎子刚要说,却见晴初回来了。
“初大哥,回来了!”虎子指着晴初说道。
“回来了!”菊花见到晴初,就想起了刚才虎子的话,略微有些害羞,“前头是不是金隅关啊?”
“是,”晴初点了点头,有些失落,等到了金隅关,他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菊花身边了。
“那,我们走吧!”菊花闻言,终于松了空气,总算到了。
“太好了!我们走吧!”虎子闻言,顿时来了力气,推搡着晴初和菊花,向前头走去。
“恩,”菊花看着晴初这般闷闷不乐地,不知道想了什么一样,感觉有些奇怪。
于是这三人里,只有虎子这般兴致起来。
晴初知道,等菊花进城了,就会千方百计地去找太子,接近太子,最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
因为这是她的梦想。
而自己只能这般看着,看着她沉沦,而却一点都没有办法。
“站住!”一旁守关的人见到这三人风尘仆仆,更别说那小孩这般狼狈,立马拦下。
“你干嘛要拦我们?”虎子见到那人拦着自己几人,顿时气愤了起来,那么多多来来往往的,凭啥就拦他们。
“就凭你们穿成这个鬼样子,不拦你们拦谁?”那守关的颐指气使地,鼻孔朝天,“说,姓啥叫啥,来这里做什么?”
菊花抬头看了看晴初,轻轻一笑,“来寻亲戚?”
“寻亲戚?”那守关的疑惑地问道。
“乡下穷亲戚来找城里的富亲戚!”菊花大大方方地说道,“官爷,你也瞧见了我们这样子,穷得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只能来城里寻我那有钱的堂哥了!”
“你堂哥姓啥叫啥?干啥的?”那守关的咄咄逼人说道。
“姓落,叫落文意,开了一间书斋,”菊花刚说完,便瞧见了那城门里走出了落文意,“你瞧我堂哥来了!”
落文意自打知道自家掌柜的会从祝嘉关那边回来,便日日来这东门口等,夜夜来这里候着,深怕看丢了自家亲亲掌柜的。
“堂哥,堂哥!”菊花朝着落文意招了招手。
那落文意倒像没听到一样,四处张望着。
“你堂哥,似乎不认识你啊!”守关的不怀好意地说道。
“谁说的,”菊花转过头来,“落文意,你给老娘死过来!”
话音刚落,便见落文意猛然转头,瞧见了菊花,“花儿,你终于回来了!”
落文意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菊花。
虎子见此,对着那守关的说,“这下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进去吧,”守关的没辙了,只好放行了。
虎子看着前面抱着菊花的那个啥文艺的,再抬头瞧着自己这个初大哥,顿时摇了摇头。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姐姐,”虎子拽着菊花的衣服,“我饿了!”
“姐姐?”落文意闻言,疑惑地问道,“他是你弟弟?”
“当然了,”菊花笑着说道,“走,姐姐带你回家!”
晴初一听到回家两字,不由心塞,“那我也回去了!”
菊花闻言,转过头,看着晴初,“哦!”
说完,便点了点头,和落文意带着虎子走去了。
只剩下,晴初孤独地站在了城门口。
茕茕孑立。
“喂,你怎么还不走?”那守关的见晴初愣在这里,便赶人地说道。
“恩,我走了!”晴初落寞地走着。
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是在那里走着。
遇上小桥,便上小桥。
遇上拐角,便拐了角。
晴初穿梭在人群之中,无神地走着。
“咦?堂哥,那是不是晴初?”徐庆正和太子散着心呢,毕竟为了菊花这事,太子睡都睡不好,徐庆有些担心,便拉着太子出来。
太子闻言,猛然回头,那个莫名其妙地走着的,可不就是晴初吗?
“走,”太子拉着徐庆,就朝着晴初跑去。
“晴初,晴初!”太子也顾不得形象了,大喊了起来。
晴初闻言,顿时一喜,回头一瞧,是太子和世子,顿时有些失望了。
“见过太子殿下,世子殿下!”晴初行礼地说道。
“不必多礼,”太子摆了摆手,“我问你菊花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回文心斋了?怎么了?”晴初老老实实地回答。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太子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这下子,堂哥你放心了吧!”徐庆顿时一笑,“不用担心右相了吧!”
“这关右相什么事?”晴初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吧!”徐庆挤眉弄眼地说道,“那位菊花姑娘是右相的千金!”
晴初闻言,顿时一愣,“什么?”
“别管什么不什么了,”太子说道,“你先回将军府,你看看这个样子像什么一样!我跟徐庆去文心斋!”
“那堂哥我们走吧!”徐庆拉着太子,离开了。
晴初呆呆地看着太子的背影,心里悲催地嘀咕着,‘完了,这下子门当户对了!’
太子跟菊花门当户对了,他是彻底没戏了!
一个相府千金,一个东宫侍卫,怎么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