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后院传来一阵阵放肆且又熟悉的大笑声。昨夜紫柒因思虑过度,直至半夜方才歇下,眼下却被这群人的吵闹声惊起,懊恼地蹬了蹬床板,深吸一口气,寒着脸从床上起身。紫柒垂着头冷静片刻后,抓起挂在木施上的蓝色长裙和素淡白纱衣换上。静心听见里面动静,知是公主醒了,忙同往常一样带着仙婢们进来伺候洗漱。
“公主,休息的可好?”静心心里明镜似的的,说话声有点发虚。
紫柒坐在境台前,懒懒地反问:“你说呢?”
“神君一早就带着大殿下冲进来,我怎么都拦不住,眼下正在后院池中钓鱼呢。”
紫柒此刻还尚未清醒,听完这话,过了半晌,脑中顿时清明起来,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未顾及梳到一半的头发,急忙朝后院冲去。静心吓得在后面叫着。
等她赶到后院,果然不出她所料,池中的鱼全没了,一时心下痛惜这些经自己悉心照顾的鱼儿惨遭毒手。紫柒抬头看见池中亭子里正背对她的说笑的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忙绕着长廊赶到亭中,低头瞧见御尧神君面前的大竹篓装满一堆鱼,遂一抬手,施法将竹篓倒入池中,又从掌中化出一株仙草扔进池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鱼。
二人察觉她的到来,转身又见其一番动作。洛风慌乱起来,正要上前解释,紫柒抢先一步说道:“今日就吃殿下篓中的三条鱼吧。”
洛风许是见她脸色不佳,上前行礼:“惊扰了公主休息,还望恕罪。”
此时,御尧正站在后面,一手指着头比划,幸灾乐祸。紫柒明白过来他是在笑她梳到一半的头发,只得忍住怒气,面无表情地回洛风:“不关殿下的事!神界一向自由散漫惯了,若是要怪,也是带你乱闯之人的错,原是我起晚了,二位稍等片刻。”说罢,转身回了屋后,便吩咐静心在亭子中摆了一桌丰盛的茶点。
接下来的三日,紫柒带着他们游遍神域美景,其景色有虚有实,神奇之处在于有些皆由幻象所化,有些景由心生,每个人看到皆有不同,修为低者,很容易陷入其中,入魔障,这也是神界太平的缘故之一。佛海梵音,云中列仙,飞瀑冲霞,幽兰雾竹…走完这些,紫柒真的被折腾得够惨,这几日御尧麻烦不断,时不时弄得紫柒火冒三丈,倒显得洛风细心体贴,两边讨好。
回想这十万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应付这些,此时方能体会玉织的辛苦不易。忙过了这些天,也总算安静下来,紫柒便自顾躲到花境讨一时的清闲自在。可刚躺在椅上片刻,花境外就传来呼喊声,她懒得搭理,可这声音一直未停,无奈之下,起身走到入口,撤下水门,怒道:“闭嘴!喊得不累吗?”
御尧手中忽得拿出一物,在她面前得瑟炫耀:“龙王那取的宝物,万音螺,稍稍施法,那声音可传天入地,绵绵不断,哈哈哈哈~”
紫柒看见洛风也在一旁,遂压下怒火,无视面前耍宝的人,取笑道:“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天天一处啊!”
洛风急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是我正想着来找你,却见你不在宫中,静心又不肯透露,只得求问神君了。”
“哦。不知殿下找我何事?”还没说完,御尧插话进来:“能有什么事,当然找你多说说话了。这传说中的花境我还没见过,进去开开眼。”说罢,还未来得及阻挡,他便闪了进去。紫柒一时吃惊,回神过来,准备冲进去抓人,见洛风作势跟着,便伸出手挡住,冷声道:“神界规矩,花境,除本宫之外,无人可入,神君犯错,殿下莫要学坏了!”说完,她挥袖拉上水门,飞身进去。
紫柒见他到处好奇乱摸,便飞落他近处,说:“此花触之,全身溃烂!”吓得他一缩手,紫柒便又说:“你破我结界,私闯花境,可知后果?”
“说来听听。”御尧一脸无畏大胆的样子,朝湖边亭子走去,一倒,瘫在了躺椅上。她跟上去,冷声说道:“你是第一个敢闯花境的人,若不严惩,定会惹人效仿。天雷、火炼、冰封,神君自己选!”
“我什么都不选,那是什么!”御尧嬉皮笑脸,毫无正经可言,又突然起身往池中飞去,紫柒反应过来那是血莲的位置,立马追了上去,一手捏诀,张开手掌,化出利剑朝他刺去。许是感觉有东西飞来,已经落在血莲边上的御尧转过身来,紫柒来不及收掌,剑一下刺入他的胸口。一声闷哼,紫柒竟也吓得心口微微发疼起来,连忙飞身过去扶住他,另一只手施法,剑被拔起的那一刻,御尧胸口的血喷溅而出撒在一朵血莲上。
“怎么不躲?”
“你还真狠啊,疼死我了!这下不用三选一,算是惩治我了!”御尧捂住胸口,声音带着些虚弱,却还说出这般玩笑话。
“该!”紫柒没废话,看向远处,手腕轻转,拔出远处的护心草,待其落至手中后,她用身子撑起虚晃着的御尧,朝外面飞去。只是,没人注意到那朵被洒了御尧心口血的血莲,不同往日滴血亮红光的样子,此时正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