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猛坐在正厅之中，手边还放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茶叶。
这正厅之门刚刚开，江猛便觉得一阵寒意迎面而来。
他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从屋外走来的江城。
这江城全身上下皆是一身白衣。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搭在身前，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江猛，一步一步地往屋中而来。
江城的步子走得十分缓慢，每一步似乎都用力地砸在江猛的心中一般。
这短短十几步的距离，竟然让江城走出了几百米的感觉。
“兄长。”江城走到正厅的正中央，停下脚步。
他双手抱拳，对江猛鞠躬行礼，低声唤道。
那江猛的双眼凝视着江城。
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面前的地板，沉声道：“跪下。”
江城的眉角挑动，带着几分诧异地神情望着江猛。
他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兄长说什么？”
江猛闻言，直起身子，一只手拉动了两下自己的衣角，整理好有些些许凌乱的衣服，望着江城：“我让你跪下。”
这是江城得了这将军的名号之后，第一次听到江猛让自己跪下。
他不可思议地瞧着江猛，许久之后，才露出一个冷笑：“兄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猛猛然站起身。
他向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城的双眼，沉声道：“江城，我是你的长兄。这长兄如父，我让你跪下。”
江城冷哼一声，一只手搭在长袍的一边，甩开长袍，跪在地上。
他抬着头，望着江猛的眼睛，唇角勾动，露出一个冷笑：“江猛，你今日让我跪在这里，你和我的兄弟情谊便算是完了。”
“兄弟情义？”江猛闻言，双眼之中满是寒光。
他转过身，背对着江城：“你我的兄弟情谊，早已经在你派人监视我的时候，在你和京城那位达成一致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江猛。”江城低着头，瞧着面前的地面，心思飞速转动，“我监视你？我不过是派人保护你而已，何来监视之说？那面摊之上的人都是我府中的精锐。我将这些精锐留在你的府门之前保护你，在你的眼中，却不过是我监视你？”
江猛的眼角抖动一番。
他转过身，冷眼瞧着江城，沉声道：“江城，我这府中高手林立，即便是有什么绝世高手要进我的府中，只怕是也要费些功夫。哪里就轮得到你保护了？”
江城缓缓点了点头：“兄长说的是。兄长如今身份不同了，这身边保护的人自然不同。是我闲操心了。”
“我问你。”江猛没有回答江城的问题，依旧别过头，转过身子，在屋中踱步一番，“你这两日和苏鸳珍私下见了不少面，我说得可对？”
“对。”江城早已经不想和江猛继续纠缠，想也没想便答应到。
“你和她说了些什么？”江猛依旧背对着江城，沉声问道。
“兄长，我见郡主，不过是因为她喜欢吃点心，没有说旁的。”江城的双眼微微一眯，沉声道。
江猛闻言，转过头，望着江城，冷着声音，低声道：“江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肯说，这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只当做从来没有过。可你若是什么都不肯说，就不要怪我了。”
“江猛，”江城抬起头，望着江猛的眼睛，冷声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是真的想要对我如何，尽管治罪便是了。可你若是想要我无端端地攀咬出什么人，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闻言，江猛的眉角挑动，心中一沉。
他凝视着江城，许久之后，才冷哼两声：“江城啊江城，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当年，你为了沈梦险些与我翻脸，如今难不成你还要为了苏鸳珍同我撕闹不成？”
江城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他拍了拍膝盖上沾染上的些许尘土，这才又一次望着江猛的眼睛：“江猛，你若是不提当年的事情，也许我们还可以好好聊一聊。可既然你已经提起了当年的事情，我们便要好好盘算盘算了。”
江猛瞧着江城。
江城的那双眼睛竟然像是一只豹子一般。
他双数攒住衣角，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分，凝视着江猛的侧脸。
江猛心中咯噔一声。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会提起当年的事情。
“当年，你将梦儿强行留在你的身边。我与她本是恩爱二人，只剩下大婚典礼尚未完成罢了。可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竟然害得我们二人的后半生只能以叔嫂相称，我怎么会不恨？”江城盯着江猛的眼睛，两只手死死地握住衣角。
他指节泛白，手背却是通红。
江猛向后撤了两步，指着江城的鼻尖，高声道：“你给我闭嘴。”
“闭嘴？”江城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相反，江城却向前两步，盯着江猛的双眼：“这些年，你将梦儿留在你的身边。表面上看，你疼爱梦儿，可实际上，你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为了给王妃报仇而已。我也好，梦儿也罢，或是如今的殿下和郡主，都不过是你复仇路上的棋子而已。我说得对吗？”
江猛的身子向后倒了倒。
他脚下一软，忍不住向后撤了两步。
“江猛，你为了复仇，将一个女子的一辈子，将你亲弟弟的幸福，全部都搭了进去。我说的可对？”江城说到情动之时，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闻言，江猛的后背一僵。
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一阵冷汗。
江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做过的事情。
这些年，他从来不敢去想，自己为了给沈怡报仇牺牲了什么，为的只是能让自己坚定地走下去。
可是今日，江城却将那些事情一一撕扯开，摆在自己面前。
江猛头晕目眩，心中一阵不安，只觉得腹部疼痛，许久之后，竟然是一阵恶心翻动而上。
他强行调动内力，这才堪堪将那股子恶心的感觉压抑下去。
“江猛，你可曾在乎过梦儿，在乎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