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苏鸳珍自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中。
皇上才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之时,便吩咐人去请了欧阳洺前来。
哪知道,足足等了三个时辰,这欧阳洺才大摇大摆地从宫外而来。
“郡主怎么样了?”皇上一见到欧阳洺便沉着脸问道。
让皇上没有想到的是,这欧阳洺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扬起头,双手抱拳,凝视着皇上,沉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父皇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儿臣。”
皇上瞧着欧阳洺的样子,心中一沉,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父皇,此次郡主之所以会自杀,完全是因为那一日在朝上的事情。若是没有当日之事,便不会有今日的事情。”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瞧着皇上,“儿臣一再对父皇表明过心迹,旁人如何做,如何说,儿臣都不管。儿臣只希望您能够许儿臣娶了郡主。”
“欧阳洺。”皇上沉着面色,两步走上前,盯着欧阳洺,“你可知,你是这朝上的太子,是未来的皇上?”
“儿臣知道。”欧阳洺点了点头。
“你可知,你若是娶了苏鸳珍,便是与燕国联盟。到那时,无论燕国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要答应。”皇上盯着欧阳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儿臣知道。”欧阳洺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知道?你都知道,你还敢跟朕说你要去娶苏鸳珍?若是你娶了苏鸳珍,燕国要城池,要土地倒也罢了。那若是燕国要貔貅符如何?”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欧阳洺。
“父皇,”欧阳洺两只手搭在额头上,扑通一声磕在地上行礼,“您说的这一切儿臣都知道。”
说完,他直起身子,取下自己额头上的帽子,放在一边:“儿臣从今日开始,愿意放弃太子的位置。”
“欧阳洺。”皇上凝视着欧阳洺的眼睛,不可思议地上前两步,“你便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如此吗?”
“是。”
“你便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连天下都不要了吗?”皇上气急败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阳洺,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
“是。”欧阳洺扬起头,一双眼睛之中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依旧盯着皇上。
“你……”皇上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酸痛,眼前一黑,跌跌撞撞向后两步,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你这是要气死朕啊。你就不怕,朕为了你这几句话,将苏鸳珍满门抄斩吗?”
“父皇若是想要斩了苏鸳珍满门,儿臣愿意赔上性命。”欧阳洺的双唇一张一合,丝毫没有停顿。
“你要劫狱?”皇上诧异地盯着欧阳洺,沉声问道。
“儿臣不敢。劫狱乃是大不敬之罪。可是,儿臣愿意陪着苏鸳珍一同共赴黄泉。”欧阳洺深吸一口气,两只手在自己面前抱拳,凝视着皇上,“请父皇成全儿臣吧。”
皇上闻言,眉角挑动,许久之后,才缓缓别过身子。
他立在大殿之外,盯着屋外的方向,长叹一口气:“想我一世英明,独愿得了这天下之城。只愿有一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想不到,我竟然得了这样一个为了一介女流之辈,不顾一切的太子。”
欧阳洺瞧着皇上的背影,心中也是一动。
他嘴角颤抖,双手忍不住抖了抖。
来之前,他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如今,当皇上真的在他的面前如此颤颤巍巍之时,他倒是感觉到了一位老人垂垂老矣的暮年之悲。
许久之后,皇上才转过头,望着欧阳洺的双眼。
他那双眼睛,早已经是布满了血丝,乍一眼看上去,竟然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父皇。”欧阳洺扬起头,瞧着皇上的眼睛。
“着,”皇上深吸一口气,两步上前,“自今日开始,革去欧阳洺所有的职务,废除太子之位,流放蒙宁。”
王公公闻言,吓了一跳。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皇上的身边滚了出来:“陛下,您可千万要三思啊。这太子殿下乃是朝中根本,若是轻而易举地动了这根基,只怕是这外面会对咱们议论纷纷了。”
皇上盯着欧阳洺,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哪知道,这欧阳洺竟然是一脸的解脱样子。
他行了礼,对皇上道:“多谢父皇对儿臣的成全。”
说罢,欧阳洺别过头,对王公公微微笑了笑:“公公莫要再劝了。这便是我要的结果。”
欧阳洺站起身,转身便往外而去。
“站住。”便是在欧阳洺即将路过皇上的时候,被厉声唤住,“你便是这样就要走吗?”
“父皇还有什么要叮嘱儿臣的吗?”欧阳洺转过身,对皇上欠身行礼。
“朕无甚要叮嘱的。但是,你身为太子多年,如今为了一个女子便辞去了太子之位,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皇上瞧了欧阳洺一眼,冷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
欧阳洺猛然忆起方才自己离开郡主府之前,苏鸳珍摆脱自己的两件事情。
“父皇,若是父皇要问,儿臣当真有两件事情想要拜托父皇。”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双手在胸前合十,对皇上说道。
“说。”皇上甩动衣袖,转身往主座而去。
“父皇,说起来这两件事情也是朝中之事。”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一双眼睛四处转了转,沉声道,“第一件事情,儿臣希望父皇做主,与燕国和亲。”
“和亲?”皇上诧异地盯着欧阳洺。
“是。”
“你可知我们与燕国和亲的利弊关系?”皇上瞧着欧阳洺,喉咙上下滑动,一双眼睛在欧阳洺身上来回扫动一番。
“父皇,儿臣知道。可这些年,我们虽然看似强大,可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欧阳洺低着头,只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睨了睨皇上。
皇上闻言,却是没有一点反对意见。
欧阳洺到底也做了太子多年,这朝中是个什么情况,除了皇上,便是他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