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山,云蒸霞蔚,翠树妍花,素有“小峨嵋”的雅称,自然带着三分圣洁七分秀美。
通往裴家庄的青石甬道上人来人往,几乎接踵摩肩,站在山脚向上望,熙熙攘攘的来客连成一条蜿蜒的人龙,破坏了山色的宁静悠远。
小源漠然地看着半山腰隐约可见的裴家庄巍峨大门,要不是爹对两个义兄的慷慨襄助,裴家何以有今天的威势?
称霸中原武林?她瞥了眼脸色冷肃的裴钧武,笨蛋,一家子笨蛋!抱了只鹌鹑当凤凰,心甘情愿地被一个来自农家的小姑娘骗了这许多年!
她又看了看走在最后的萧菊源,冷笑。她冒充她已经十年了,琴棋书画女工仪态都受了最好的教育,可是她缺乏的还是气度!
她被南宫展和慕容孝一左一右裹挟着,杭易夙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开她。而她……虽然装做坦然自若,但眉目之间已经满是虚荣的沾沾自喜了。
浅薄!从她见她第一面就是这个感觉,浅薄!她的冷她的傲,甚至她口口声声的专情专注,都不过是夜半烛火,只消轻轻一吹,便湮灭无光!
她也许还以为是她的美貌引来这一切繁华。就连裴钧武,如果她不是萧家的女儿,他就会娶她爱她吗?可笑!她李源儿纯纯正正是萧家姑娘,美貌倾绝,可是……一但她姓了李,什么都改变了!
她简直有些恶毒地想看着裴钧武笑,不知道相伴十年,见到这种场面心里做何感想?驱散她身边的狂蜂浪蝶时心里会感到骄傲吗?
一队彪悍的家丁逆着人潮下山,来客纷纷有礼的避让,更显得他们昂然高慢。
“少爷,小姐!”他们走近了快步赶前拱手作揖。
“嗯。”裴钧武撩了下手示意免礼。
家丁从山脚的一处小院落里抬出几乘肩轿,跪在地上等女客们上轿。萧菊源的轿子比其他人的更精致更宽敞,她上轿时候表情傲兀的几乎傲慢。
严敏瑜和小源都冷冷一哼。
轿子被鱼贯抬入裴家庄的大门,训练有素的家丁护卫肃然林立在大厅前的巨大青石庭院四周。从小跟着师父出入西夏王宫,源儿不得不承认裴钧武把下人调教的不错,较之王宫皇家威仪不减。
刚下了轿,一个年过半百的华服老人快步迎了出来,“少爷,你可回来了!小姐,一路可安好?”看样子是裴家的总管。
“家里都好吗?”裴钧武淡淡环视了一下送礼收礼的繁忙场面,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客房都已经住满,能腾得出的房间也都满了,只好和缙云寺和定云庵借住好些房屋。”裴盛有些焦躁。“公子……”
“不必担心。”裴钧武冷冷一笑,“来的人越多越好。”
“武儿!武儿!”一个大嗓门一路从厅里喊过来,恣意狂妄,粗野豪放。“你可回来了!”人也从厅里走了出来。
源儿仔细看他,裴福充,她的“大伯”。已经接近半百,他身上还带着青愣少年的卤莽冲动。夸张的动作,粗野的言行,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裴钧武他如何创出这么气势磅礴的裴家庄?
她看着他想笑,真有点无奈。他张手舞脚,对过往的下人时不时高声呼喝指示,对来客时殷勤时傲慢地招呼,激动起来还随意吐一口浓痰。他以为他是裴家庄的主人,他以为他在江湖声名雀起,他得意,他放肆。其实,谁都明白,真正的主子是谁,就他不知道。
裴福充和萧菊源其实是一类人。
“这就是你的师弟师妹?”裴福充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向这几个年轻人。他拍了拍拓跋元勋的肩膀,凝神张嘴的看了伊淳峻半天,挨个掐了掐少女们粉嫩的脸蛋。他粗糙的手很没准头,源儿被他掐得有点疼,生怕面具都被他揭落下来。
“老子今天格外高兴!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他又咧嘴嘿嘿笑了几声,毫无长辈风范地瞟着慕容孝,“你小子还那么好色吗?身板这么单薄,整天搞女人,虚不虚啊?”
在场的少女们都红了脸,萧菊源格外羞臊,裴钧武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无奈吧。
源儿真想不明白,当初娘为什么会选中裴钧武呢?如果没得到竺师伯的悉心教导,裴钧武……会变成怎样的人?
慕容孝还笑得出来:“裴大叔,我壮着呢。”
“拓跋小崽子是谁啊?”他瞪着眼,直着嗓子问,“上回把我二弟灌得回了家还没醒酒,今天老子要好好报报仇!”
“行!”拓跋元勋和他一见如故,胸脯拍的山响,“你可别不服老!”
“哟?不服!裴盛,备酒,现在我就和这几个小兄弟较量较量!”
千头万绪的事务,越聚越多的客人,各种叵测的危险……这都和他裴福充没关系,他就不是个操心劳力的人。
萧菊源的狡诈加上天雀剑的佐证,骗他……易如反掌。他轻率粗心的相认又变相的帮了萧菊源一把!
裴盛用眼看着裴钧武,请示少爷的意思。裴钧武抿着嘴点了下头,低声吩咐:“你备好酒菜,来书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