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落日城不远的一片土丘上,一个蓝袍少年垂头丧气的叼着根嫩草,看着前面的城门楼,踌躇不前。
“回去怎么跟海哥说啊……”
蓝绝颠着腿,想不出受伤的理由,难道说被一个他们一直以来欺负的废物打伤了?要是搁以前,他也不信!
几天以来,他的腿伤也好的快差不多了,等好了进城最好,蓝绝如是想着。
什么重要,也不及面子重要啊。
架!架!架!
就在这时,尘土飞扬,一匹骏马疾驰而过,差点儿将蓝绝一蹄子拍碎。
“驭——”
骏马停下,马上的主人指鞭言道:“瘸脚小儿,前面可是出云城?”
“咳咳咳……”
蓝绝被尘土呛着了,尘消土散,只见一个少年在马背上颐指气使,睥睨着他,这如何得了?在出云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谁能这样指着他蓝绝的鼻子问话!
“喂,问你话呢,怎么傻了吧唧的。”
“我尼玛!”蓝绝怒从心起,拔出长剑就是一剑劈来,正好泻火。来人见剑劈来,也不惊慌,腾出一只手,居然用两根手指就接住了剑刃。
“呦呵,好友说的不错,这偏远地区的山炮当真野蛮。”
此话一出,蓝绝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了。山炮!这不是在说他自己,而是连一个地区的人都给骂了,地域的尊严啊!
“呀!——”
“少用点儿劲,小心憋出屎来。”来人不屑一笑,手指微微用力一撇,蓝绝就被长剑带着“跑了”,最后嗵的一声爬在了地上。
四两拨千斤,蓝绝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也不再反抗,居然就那样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小子,问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我就放了你。”将称呼改成小子,显示出了来人对蓝绝实力的肯定,但也只是认可而已。
“不知道。”破罐子破摔,蓝绝趴在地上干脆的回道。
“挺硬气的啊”,来人扬起长鞭,笑道:“也罢,大爷今天心情好,就不与你理会了,赶紧进城寻找封氏小儿才好。”
“架!”
“等等!”蓝绝一跃而起,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哦?”骏马停下,来人回身道:“我刚才说大爷今天心情好,就不与你理会了,怎么,难道山炮还有受虐的倾向?”
听到山炮二字,蓝绝很想说一句你才是山炮,你们全家都是山炮,奈何技不如人,只得忍气低头道:“我指的是你后面说的。”
“后面说的?哦——难道你知道封氏小儿的住处?”
“嗯,知道。”
“那还不赶快前面带路?届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蓝绝咬牙应道。心想这厮前面称封天为小子,想必找他是不会有好事儿的。现在带他去封天的住处,说不得会打将起来。若封天胜,不仅可以一解自己心头之恨,还能估摸出封天的实力,好与海哥交代;若这厮胜,则等于假他人之手,报了这腿上的一剑之仇,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山炮叫的挺爽是吧,老子不玩死你!”蓝绝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小子,你笑什么呢?”
“没,没有。”
“身为阶下囚,还笑得这么灿烂,这山炮的内心,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摩的。”来人摇了摇头,骑在马上笑道。
看着这个一副高高在上,满脸荣誉感的家伙,不知怎么地,蓝绝此时居然在期待封天会胜利。
※※※
艳阳高悬,水意沁心。
“风神斩!”
瀑布下方,水流激荡,一道身影冲出,带起片片浪花。竹林中,少年偏偏而立,额头流淌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香玲的声音传了过来。封天知是哑女来了,这是她独有的“声音”。安妮顿时化作香风,没了踪影。这么些天以来,两人早已达成了默契。
“叮铃铃、叮铃铃……”哑女听到了动静,看见封天在竹林中,就要过来,却被封天叫住了:“娅姐你别过来,我过去就好。”
言罢,封天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竹林。
“娅姐,什么事儿?”
哑女伸出双手就要比划,封天将手上的衣服给她披上,道:“不着急,路上慢慢说吧。”
在他们转身不久,所有的竹子齐身而断,光滑的平面,仿若天生就长成这样一般。封天回头,满意的笑了笑,一段虹之气施展出来的风神斩就有如此威力,那更高的段位呢?
原来,这些天以来,封天一直在深山中忙于修炼,竟然忘记了时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雷灵节”,晚上城中会放烟花,哑女想着用香草做好的香玲拿到街道上去卖,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封天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些的姐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虽不是亲生姐弟,却胜似亲生姐弟。打从自己有意识起,就是哑女一直在照顾自己。哑女的身世,封天不知道,封天的身世,虽然哑女一直没有告诉他,但她曾经明确的指出,他的父母,不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孬种与妖女,而是顶天立地的绝代人物!
或许,时间到了,哑女会告诉自己吧,这是封天的理解,他不想逼迫哑女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又或许,哑女只是在安慰自己……
山坡上的茅屋前,香味阵阵。而茅屋下,却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蓝绝,一个就是骑着骏马的少年。此人名为墨鱼,乃纳兰古都世家墨族嫡系传人,因偶然间听到族长也就是他爷爷与人密谈,得知他哥哥的未婚妻此前已经有婚约在身,对方家族虽已没落,但失信于人,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若是传出去,族面何存?至于让一族公子的未婚妻下嫁于他人,那更是不可能的!所以,墨鱼借着这次外出历练之名,单独找来此地,解决此事。
“你不是说封氏小儿住在这里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再等等吧,他就住在这儿,想来快回来了。”蓝绝还真有点儿担心,东张西望的看着。突然,阵阵铃声传来,不用他说,墨鱼也知道正主到了。
叮铃铃……
哑女虽然不能说话,但对于声音一向敏感的她,早就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急忙弯腰收拾起地上的香草来,这可是他们生活的资本,不能像前几天那样被坏人糟蹋了。
“你就是封天?”
“你是他找来的帮手?”封天疑惑,此人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啊,随即看向蓝绝道:“看来你的伤是好利索了?”
“哦,别误会,我只是个带路的,路人而已,路人而已。”蓝绝急忙跳开,挤出一丝笑容道。封天也没再理他,转而看向墨鱼道:“既然你和他不是一伙儿的,那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墨鱼也不回话,而是目光漂移,打量起封天来,少顷,才道:“长得倒还可以,不过可惜了。”
“……”
这什么跟什么啊,封天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交出婚姻卷轴,便可活,否则……”
婚姻卷轴!当哑女听到这四个字时,手里的香草不经意间散落一地,该来的,还是来了。由于角度的原因,封天倒是并没有看见她的这一举动。什么婚姻卷轴,别说自己没有,就是有,以墨鱼这种态度,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封天也是不会双手奉上的!
“否则怎么样?”
“死!”
“呵呵。”此前经历种种,若说对死的理解,封天怕是最为深刻。笑着将肩上的白狐放下,多日的苦修,是该检验检验成果了。一旁,蓝绝看着封天淡淡的笑容,想起那日自己被狂揍的情景,身体不自觉的又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