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背叛我……”幽泉中的男子沉声道，明明已是七窍流血，离死不远，却还是硬着骨子质问着岸上站着的素衣女子。
女子深黑的眸子不再看他，冷哼道：“我从未背叛过任何人，只是从未信过你。”
语毕，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而传说中的幽泉冷波漾漾，澄澈如翠玉却被血色染红，不能见底，连泉中男子也不见得身影，估计是早已被溶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莫三阙缓过神来，竟是不知走着走着就到了妖王殿前。
听说这一届的妖王是只狐妖，倒是有缘了……不对不对，不算的是有缘，我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妖怪，仅是继承了阿爹的血气罢了……
“王，暗修域来人了。”侍女沉珂道。
卧榻上的女子看不清脸，幽幽开口道：“是那位大人吗？”
沉珂：“是个凡人。”
“哦？”
女子被沉珂扶起，淡眸化作血水，一片死寂。
“王有请。”沉珂道，瞥了眼凡人女子，不再作声。
进入妖王主殿，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一阵威压，妖力纯粹深厚，看来这位新来的妖王对她意见很大嘛！
“你是何人？”死寂中泛起一层层涟漪，威压更强了！
“暗修域军师，奉域主令，与妖王商议要事。”座下的男子淡淡道，似是未受半点影响。
淡眸微眯，怒焰滚滚，“你？哼！”
这姑娘……从一开始便觉着不对劲了，好熟悉的一张脸……难道是年纪大了，连见过的人和事也能忘了？
莫三阙再次作揖，“妖王若无意，在下便告退了。”
“且慢。既是那位大人的使者，自是要好好招待。”妖王姬玖拦言道。
她盼了多少年才盼得暗修域的人，结果不是他家域主，真是可气！
莫三阙暗笑，小鬼头的名号，果然好打！“那便是好的。”
“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灯火渐亮，在光线的照拂下，卧榻上的女子果真长得是个妖孽！凤眸中的淡色如浅波，如溪涧，平静的害怕！
莫三阙淡淡道：“域主希望，在仙魔两战中，妖界，不要插手。”
姬玖：“呵，域主是信不过我这个妖王吗？”
“非是不信，只是好意提醒妖王，莫要做多余的事。”冷眸深黑，如忘川之水，望不见轮回。
姬玖猛地一颤，若不是有灵障保护，她可能早已心脉受损！“你是……何人？！”
究竟是什么人，就连本王也看不透境界……还有这莫名的灵压，好生摄人！
“凡人。”她自在道，勾起嘴角，“这酒倒是上等好酒，妖王可介意在下带一壶回去？”
灵压被收回，姬玖才得了口喘息的时间，暗自恢复妖力，咬牙道：“尊者……请便。”
“在下区区一介‘凡人’，劳不起妖王的一声‘尊者’。”莫三阙起身，消失不见。
“该死！”桌案被拍飞，碎的不堪。
殿外的沉珂察觉妖王怒气，急急进殿，一眼可见地上的碎桌案，冷声道：“王，可要属下派人……”比划了一个砍刀的手势，意在杀人灭口。
姬玖摆手，摇头，“不，吾乃新任妖王，整个妖界中并未有多少人信吾，若是因杀他而引来祸事，于吾不利，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沉珂：“一切以吾王尊。”
待出了妖王殿，莫三阙慢下步子，眸光闪亮。
难怪眼熟！原来是九尾的后人，不过这畏首畏尾的性子倒不知是遗传了谁的。嗯……接下来是时候去找那小白莲了……
忽的警惕，似是察觉到什么，戾声道：“谁！”
“阁下好手段。”
闻声，她猛地转头，身后不知何时早已站着一面具男，面具下，紫眸化红，危险！
她退后，问：“什么人？！”
“非凡人。”男人闭眼，浅浅笑道，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真是欠揍！
而且这不是废话吗！能悄无声息地跟着她一路，还能自由进出妖界的……果真是修为了得！
黝黑的眸子深黑如夜，不再看他，“既如此，这位仁兄又跟着在下一个区区凡人有何意图啊？”
面具男看她，神色不然：
第二次见面，真是送了我份好大的礼！身上无丝毫灵气，确是凡人无疑了。不过能巧惹仙魔两界开战，又能压住妖界，又岂非一个“凡人”能做到！
他道：“借鉴，偷师。”
某女一愣，“啊？”
红眸不知何时化为淡紫，浅浅柔和，静如止水。面具下，熟人再见，却已不复当年……
四百年前——
某女身着素衫，笑道：“哦？我，既非人，也非妖，你，确定要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某男邪魅一笑，说：“呵，我，既非仙，也非魔，我们，不是一样的性质？”
女子漫漫道，似是失了兴趣，“哦～原来……你还比我高了一个等级。”
“那又如何？”
“噗嗤！”树上的女子掩口笑道，眸子深黑，却恰似有星辰。她道：“我知你为何接近我。不过是为了知晓我这半人半妖的体质是如何在这大界中活了下来罢了。”
紫眸浅浅，展开笑靥，“那你又为何答应我？”
“因为你很有趣啊。”
花开一载，花瓣纷飞。她笑靥如花，他柔情蜜骨。
二人既尝得天界蟠桃，又赏得魔界的紫殊花，既游得人间的青楼小巷，又玩得妖界的花灯会。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他搂着她，宠她入骨。纵使修不得半分灵气又如何？一人，一生，仅有她一人，知足。
女子看他，眼眸深黑，可爱道：“你搂着我，不扎人么？”
“不疼。”说这话，当真是不带眨眼的。
可说不疼，那也是假的。他如今的身体，跟个凡人无异，千百根刺扎在身上，哪会不疼？
女子垂眸，眼神黯黯，起身道：“你刚刚不是问我去哪么？我倒是有想法了。”
进入冥界，二人来到一汪汪清泉，幽深见底。水岸的红花开的茂盛，就是传说中被世人称作的“曼珠沙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