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会套着我!坏丫头!”
某女玩够了心思,两爪举起表示投降,“哎呀,几十年来就后背那处伤,没别的了。”
后背的伤?这倒是让女人沉思了起来,“那可是他的旧伤了……老打一处,他肯定很疼的吧……”
莫三阙:“不怕,爹他皮厚,没事着呢!”
她嬉笑道,真是没心没肺。
“就你滑嘴!”
母女俩笑笑,又是一阵落寞。
“哎……这下一次见面可得好久哦……”秀砉忧伤道,满是不舍。
她长舒一口气,轻抱女人,却是有些穿透,“娘,下一次,我可就能抱住你了啦!你放心,那荆棘莲我已经有眉目了,待我取到它,定是为你亲自打造副身躯,给阿爹一个惊喜!”
“嗯。”她轻声含笑,眼神向不远处飘去,“话说墙后那小子可是盯了你很久呢,不去看看?”
“看什么,之后我灭口了就是。”她悠悠道,毫不在意。
秀砉:“真是跟你爹两副性子,真怀疑是不是我生的。”
“娘,你要不再送我回炉重造?”莫三阙皮笑肉不笑道。
“瞎说!”
“哈哈……”
……
眸底的微光抖动,嘴角的笑意蔓延,一股蜜流淌经心底的软瓣。
真好……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聊聊些许,秀砉道:“那为娘走了,你一个人吃饱穿暖知不知道,你那爹又管不着你的……”
魂体渐渐模糊,却是神情有几分不舍。
嘴角勉强勾出笑意,莫三阙故作催促道:“诶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想你的嘛!”
妇人笑笑,随即消散在夜空里。
神情淡漠,是一丝怅惘。
神,尚且有浅浅的七情六欲。而到了她这般,身为上界人,没有灵体,也与孤魂野鬼没什么两样。却是能轻易地看破世间的那些爱恨情仇,细细品来,真是五味杂陈。
只身一人上万年,连知晓她的人都寥寥无几,更谈何朋友。
终是不耐得寂寞,任性地投身凡胎,准备浅尝世间情爱。
却是——
竟招惹了天谴!
你以为她娘亲为何而死?真是招惹家族追杀?若不是随意插手世间事,搅浑了狐六命运的轨迹,她满身的尖刺就是第一重报应!
女子淡然笑笑,又饮了杯烈酒。
她投在谁的身不好,偏偏做了狐六的女儿!当真是罪过……
风,微起。
酒杯浮起,她随意拿了其中一盏,喝道:
“二敬酒!祭……天地血祖!重塑吾身!”
说完,小臂处不经意划过一抹血迹,渐涌。
眉间紧皱,面色不太好看。
大泊的血液流入灵壶中,深深不能见底,似是无尽穷。
望着粼粼湖水,她晃了神,若有所思。
刚才所说的荆棘莲,随口胡诌的罢了……半人半妖的血,造一副身躯也尚可……只是不该打乱计划,被那倞岚吸了血,这下估计采的不多,看来还得再等上个几年……
有些忧心忡忡,眉间皱的更紧。
石墙的阴影下,折射出虚影。
微风携着腊冬的气息,是寒。
一人悠悠倚在后面,眸底的紫红有些难以捉摸。
月光的半射下,能清晰地勾勒出男人的轮廓,坚毅而又柔浅,半眯的凤眸使人沦陷。
指尖抚过颚下,似是在思索什么。发丝轻飘,好不惹人注意!
荆棘莲……纵览五界仙草,都未曾知有那么一种草药名,莫不是真是什么上界存草……
鼻尖微嗅,似是一股血腥味儿,不浓,还很淡,但……好像是从里边飘来的。
不经一瞥,紫眸忽的不淡定了。
湖泊旁,一人手滴鲜血,如瀑布般不忍留情,而那人,一脸淡漠,丝毫不以为意。
紫眸泛红,攥紧了指尖。
女人一挥袖,粼纹阵阵。
不见一排的杯盏,只见她散意地斟酌着指尖的小酒瓶,有些微醺,想喝,却又有些拒绝的模样,竟是生出一分可爱。
“哈!”她似是作出选择般决绝地痛饮下,一脸满足,胡乱地拭去嘴角的酒渍,“酿的还可以!”眸子随意一转,瞟见了月下飘扬的发丝,心下有些小不愉快。
可真够长的……
“来者皆是君,可若是想踏足此处,却也是白费力气。”她道,声音悠远,故意让那人听到。
只是见那墙后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莫三阙也不再加以理会,继续放肆喝酒。
酒劲上头,她才有点后知后觉,竟是有些醉的过分了。
踉跄地跌住后边的那棵巧树,元神醉,迷迷糊糊。她不禁笑笑,有些凄凉,为那人伤心后就不再碰过酒了……想当年,推他入幽泉,她可是狠了多少心……
若无执念,怎能安稳渡幽泉?用了一百年的工夫培养了感情,只为了最后她亲手将这份感情断送!化情爱为憎恨,让他对她恨之入骨,才能成功淬体……要不然你以为近千年来为何无人晓得这半灵体活下来的法子?就算是知道,也无人活下来流传……因为那些人有的不是执念,而是痴望!痴望淬体之后的自己功力大增,痴望自己以后亲手报复欺侮过自己的人,痴望自己以后称尊五界!
“哈……”眼睫湿润,模糊了眼眶,他对她唯一的执念便是恨了……她躲了他整整三百年,先是在灵雪原睡了百年,后是安安分分打听着外界的消息,作为五界之主,她自是知道他建立了暗修域,势力之大,之广……可为了百年机遇,终于有机会可以一举打击天界,她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还是不怕死的在域里寻了个凡人军师的身份,也果真如域里传言,域主祁凛从不轻易露面,她也从未再见到过他……如今,大事算是做完了,待她了结狐六的姻缘,也好完成这一世的劫数,回归上界,继承天道那老头儿的衣钵了……
酒气浸没了元神,终是输给了这酒品……
脚底一软,无意识地向前倾去,迷蒙间,石墙后的长发男子不见。这倒是失望了……
飒——
凌波微步,轻点湖江。
柳腰被覆上细手,强而有力。
女人早已醉醺醺,两眼迷离。
云层暗淡,隐隐遮住了月光,幽幽下,那人浅浅一笑,紫眸下的半莲悠盛。
“教了你一百年,真是怎么都教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