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几下,随后响起来,我伸手把手机探过来,是一串没有被备注的号码。
“喂?”
“刘新宇?”
“谁?”
“是我。”
总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整个宇宙都认得他。“所以我是谁?”
“你是刘新宇啊,不是吗?”
我一时语塞。
对方没理会,继续说,“昨天我们见过...”
“我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市六院...”
“陈警官?”
“对对对。”电话那头似乎对于陈警官这个称呼不是很适应。
“我说陈警官,你有什么事不能痛快说吗?”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等会你不要太紧张...”
这人有病吧?说话没头没脑的,况且天还没亮就扰人清梦。我举起手机,想看看现在是几点。
门一下被撞开,十几道手电照进来,吓得我一松手,整个手机砸到脸上。
“我x”,我骂了一声。
室友也大声叫嚷起来,但还没有喊出几句就被迅速制服。
很快持着手电的人已经冲到我这边,“不许动!”
我知道任由手机在脸上。
“喂?刘新宇,你能听到吗?别紧张,没事儿的...配合...”
手机被拿起来,我看到了一个戴着防护头盔、身穿防弹衣的人。紧接着手电全部照到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把手举起来!”对方命令道。
“你们先把灯关一下...”我伸手挡在眼前。
“咔嚓。”我感到手腕一凉,一个铐子已经拴紧,我被拉下床。
“等等...慢一点...”
对方没有理会我,麻利地把我双手绕到身后,又“咔嚓”一声拷上了另一只。
接着我被提起来,推着往外走。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十几个人,全是荷枪实弹的特警。我瞥了一眼室友,他被拷在凳子上,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下次不会了”、“官人网开一面”、“自己只是一时糊涂”之类的求饶的话。
“走!”我背后被推了一下,差点要摔倒的时候又被扯着手铐硬生生稳住。这些人似乎不知道正常人是怎么走路。
我最后一眼是看到室友电脑屏幕上是满满的春色。
我被押下楼,在宿管惊恐的目光中又被押向一辆连窗户都装着铁网的七座面包车。要不是车顶闪着红蓝相间的灯光,我都要认为自己这是要被绑架。
“哗”的一声,车门被拉开,我被推入去,坐到靠里的一侧。特警探头进来,抬了抬脚,突然退了出去,又“哗”的一声关上了门。
偌大的车上只有我一个人,前排的司机座位背后镶着手腕粗的交叉钢柱。
我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吗?
或许是吧。我侧着身子,为身后的双手留出一点空间。
该死。
早知道睡觉的时候,时间轮就不应该戴在耳朵上,应该含在嘴里。或者,如果我现在在车门上用耳朵来按一下,时间估计也能停掉?从来没有证据表明,时间轮一定要用手才能启动。
我往车门挪了挪,心中盘算着一个月的逃亡生涯应该如何达成。
这时候身后传来吃吃的笑声,把我吓了一跳,连时间轮都忘了按。
后排还藏着一位女子?我扭过头,但被一只手挡住双眼。“他们说你可能很危险。”
我晃动手上的手铐,“我想现在是我的处境比较危险。”
女子又吃吃地笑起来,不再说话。
既然对方不愿意被看到,那我也不要自讨没趣了。我转回去,装模作样地坐好,心里在犹豫着还要不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通过车门来按耳朵上的时间轮。
最终我觉得等一等。
“话说,你...你为什么也在车上?”
“嗯,他们怕你太寂寞,让我来陪陪你。”女子的声音甜得像快要融化的雪糕。
我一个字都不信。
前门被拉开,一个穿着防弹衣的特警坐到驾驶座,关门,一言不发,目不斜视。
“大哥,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特警没有理我。
我凑过去,想厚着脸皮再问一遍,却突然发现,特警头上戴着一个特殊的头盔,甚至还配有防毒面罩。
“没用,他们很闷,不说话的。”甜甜的声线充满车厢。
“你知道这是要带我们去哪?”我只好问她。
“嗯哼。”
等了半晌,女子并没有往下说,车却发动了,一个转弯之后马上提速。
我整个人被挤在座位上,有点沉不住气,“好姐姐,这是要带我们去哪?你知道就麻烦告诉我一下,死也死个明白...”
“死?”女子顿了顿,“死不了的吧,大概。”
女子的话没有多大的安慰作用,但声线让人感到发甜。
很快,我就发现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声线的问题,是空气中真的有甜味。
“你有没有觉得...空气,好像有点甜?”
女子吃吃地笑起来,“要不你问问司机看看?”
我有点无语,但感觉车厢中的甜味越来越重,已经甜得有点发腻。
这女的肯定有问题!
我扭过头,再次被一只手掌挡住眼睛,我凑过去,香甜的气息更加浓郁。空气仿佛也因为这甜味而变得粘稠,我大力呼吸,也觉得吸不到氧气,肺部被甜味占据。
我突然反应过来,押送我的那个特警为什么不敢上车。
我倒在座位上,张大嘴呼吸,只觉得好像是有人不停地往我嘴里塞着牛奶或是蛋糕,全然透不过气来。“救我...”我喊起来,用脚踢前面的钢管。钢管纹丝不动,司机特警麻利地换档加速,连后视镜也不看一下,完全没有发现我已经死去活来。
“救我...”
我用尽全力踢着钢管,钢管是空心的,“咚、咚、咚”,清脆的声音非常响亮。但特警司机依旧无动于衷。
女子在后排大声笑起来,像是在为我挣扎所发出的声响配乐。
我喘不过气,感到喉咙之间甜得发腻,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