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争看着她在屋子里来来去去穿梭的身影。就像那时他在阁老家见过的一样。“总觉得你是一个柔像水一样的女子。可我怎么就不敢惹你这汪水呢?”
大概是怕了结冰后的她吧。
醒寒娓娓叹息。‘女人是水是冰,全在男人的一念之间。’
“一直觉得你静的像一朵云,轻飘飘的,想不到这么难把握。”张争握握那空空如也手掌。也好!总比一眼看穿的好。
醒寒无语。
半晌。醒寒。“我都没想把握你,你倒想来控制我。想得美!”
张争将一摞东西放在桌上。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本来是回来帮你贴手机膜的,结果被你睡了。可不怪我。”
她拿着那张纸条望着窗外的假晴天,好像快入秋了。
那天张争离开后就再也没联系。其实不止张争不了解她,她又何尝看得透张争。
她甚至不能给彼此的关系下一种定义。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大概是一种‘自卫’。也许是时间的关系也许是距离的关系,她总觉得渐行渐远了。
渐行渐远都是被当事人默许的,如果不想要渐行渐远大可以找许多方式纠缠。却没有。
不过就是因为当初的那一点心动,不想辜负罢了。
从埋首的书案里抬起头,最喜欢此时此景。明媚风光无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读书的课桌前。
总忍不住贪图一时的美景。老师总是说。“这样的好风光年年有,学习要紧,将来出息了还怕没机会看风景吗?现在只顾着看风景以后没心情看时才后悔呢!”老师的话是对的。
她那时就知道,所以总是装作不经意看两眼,要是认真的看就会对未来的自己充满愧疚。觉得把后面该享受的现在都想用光了,很是对不起。
所以很奇怪,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竟然每一天在她眼里都是好风景。雨天,雪天,阴天,晴天,黑天,白天,她甚至都能想到没中天气相对应的食物。她几乎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顾不上。
现在才了解能一直做着一件和读书时的心境一样的事多么幸福。就像世间从未流动,一切从未变过,她还是坐在那张桌子,苦读诗书,蓦然举目,想着以后就有大把的时间闲暇窗外的风景了。
回眸时,熟悉的角度,轻车熟路的距离,固定的地方,萧罕坐在那里。她假设,萧罕也在等着她看自己。
对于那时的高醒寒,萧罕如同窗外的风景,虽可以三两眼的扫视却要憧憬的更远。
转眼时吓了一跳,萧罕神出鬼没的竟然真的坐在她旁边。他什么时候搬的凳子?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她慌乱的收拾心里那些有关于他的回忆。
明知道他不会发现还慌乱,就是做贼心虚吗?
于现在,萧罕更是墙外的风景。
萧罕笑嘻嘻。“萧副主任和我有点关系。来看他的。顺便看进你在这里想我,就陪你一起想咯!”
她冷静了一下,挑了一句重点。“萧副主任和你什么关系?”
萧罕抿抿嘴。“我爸。”
“……”
那……确实是有点关系。看上去并不大熟悉的一种关系。
萧罕。“我们能在一起吗?”。
“不能。”
萧罕。“我追你好不好?”
“不好。”
萧罕。“吃个晚饭总行吧!”
“不行。”
萧罕佯装对她无趣幼稚的样子很受够了。“开个玩笑,回答的这么认真。”
“那就吃个晚饭吧。”
成功!
萧罕向来说不好高醒寒,可就是能让她吃自己这一套。
这就是他约饭的手段。多年来他已经研究出针对各种女人的各种的招数。他就是这么自以为是的把高醒寒了解的透透的。捏她的七寸捏的准准的。
吃饭的时候,萧罕终于进入这顿饭的正题。
“张争也太花了。隔三差五的一个绯闻。对你不公平。”
醒寒。“他那都是假的,你那可都是真的。花花肠子,也许是我活的没那么久,见得少,还没见过谁花过你呢。”
“知道了。”萧罕的脸色立刻扳起来,眯着眼睛瞪她一会儿。觉得给高醒寒看的脸色够多了,才默默说出一句。“等会儿你买单。”
高醒寒瞥了眼落地窗外的马路对面。
“搞不好是最后一次吃饭了,买单就当留个纪念吧。”她擦擦嘴角。很丰盛,吃的很饱。
果然第二天果然见报了。铺天而来的网络谣言。高醒寒和萧罕的照片被放大贴在网络首页头条。
“亦恒女友和帅气异性用餐,有说有笑。”
“亦恒有史以来第一次遭劈腿。”
“亦恒被圈外女友劈腿。”
“素人女友给当红文艺小生当头一棒。”
“当家小生成也风流败也风流。”
“当事人予以否认。”
“亦恒揉眉头,被劈腿困扰头风发作。可见所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
……
一时间亦恒秒被推上风口浪尖。
经纪公司各种声明。声称与那位小姐只是见过两面。算不上普通朋友。并且会动用法律武器追究造谣者。依然很无助很无力。
高醒寒和亦恒前一阵子的照片被扒。已经过去的事重新被班上台面。并且将舒晴的事也挖地深撅出。
可是大家宁愿相信坏的脏的丑陋的也不愿相信美好无辜的。
高醒寒被放假在家里埋头写小说。她知道亦恒现在很难,她很自责自己给他惹了许多麻烦。
她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装死,假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平息流言她比亦恒的那个团队业余的多。
她好思念张争,却不敢想他。生怕连脑子里的想法都被拍去上头条。就更不敢联系他了。
张争来过一条简讯,意思是最近拍摄任务重,恐怕不能来看她了。
这样也好。
她松出一口气。
张争一定恨死她气死她,一切有关于她的事都不想听到看到。更不想听她的声音。
张争最忌讳的就是萧罕。她偏偏背着他和萧罕去吃饭,竟然以被拍到的方式东窗事发,传到网上又牵连了亦恒。她是什么人呢?
他一定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慌乱女人。到处惹麻烦。
如果知道一顿饭伤害了这么多人尤其是张争,她一定不会去的。后悔死了!
她摊在沙发上,望着棚顶,那盏灯,那束光,那样的用心,辜负了。
虽然是误会,却是百口莫辩。
怀着这样的心情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她看了两天这样的新闻,让自己的内心强大,告诉自己这样的绯闻不过是最轻描淡写的小场面了,不足以让她‘消沉’。
忍不住看来张争和芳泽的那几页。
的确是……不像在对戏,不像花絮,不像拍摄,真的是芳泽哭在张争怀中,而他,很认真的在安慰吧!
还有几张就是日常,并没有肢体接触只是在同一场景而已。
张争当时的心情一定和她现在一样,希望对方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告诉他,放心吧。很理解,没有不开心。拍摄手法真的很业余,角度难看死了,诸如此类的话吧。她却没有做。不仅如此,在他一路奔波到她面前的时候,对着她那副一如既往理直气壮的冷酷。
如果再重来,她一定不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希望可以弥补些什么,所以她拨通了张争电话。
嘟,嘟,嘟……他应该忙着拍戏。
晚一些时候。
嘟,嘟,嘟……
大概又晚一些的时候,张争打回来,确实在忙。
醒寒听着电话那端导演的声音。
实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所以嘱咐几句就结束了。
不过听张争的语气并没有在意很多。应该是忙的实在顾不上。
再联系的时候就都是助理在听了。
又过了一天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您好,请问是高女士吗?”
“我是。”
“我是萧罕的同事。萧罕为了你去找那些偷拍照片的人,被伤的很严重已经住院了。希望你能去看他一下。”
稍后医院地址就发到了高醒寒的手机上。
可是,她现在出去好吗?
她站在二楼卧室看了眼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张争的电话进来。
“带上帽子口罩墨镜,乔装一下,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去那个地方会有人等你的。”
手机上又到了一个地址。
所以……她要去医院看一眼萧罕再过去。听说伤的很重,又是因为她。
可是如果现在去医院被拍到后果更严重。
岂不是更对不起张争!
就算了,只能对萧罕不讲义气了。伤了残了,医院里有大夫。如果真的是没挺过去,以后再去墓前向他赔礼道歉吧!
她出名打了个计程车,上了车她总觉得哪里不安,要不要自己骑摩托过去?可是,到了那里还有找地方停,不知道要停多久,还是打车来的方便。
出租车并没有按照她给的地址,而是一路拉她到了萧罕所在的医院。
她看到这个医院反应了一下,这似乎不是张争的那个地方。可是万万没想到司机是被买通的。
直到一群记住乌泱泱的围上来拍照,她死拽着了车门,可司机就是不开车,任由那些记者在车窗外像丧尸一样闪动着快门。只不过丧尸吸的是血咬的是肉,而这些人,玩弄的是灵魂和道德。如果她现在下车一定会被那些人撕碎。
她知道中计了。不过一想到萧罕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近在咫尺却被这些人逼着不能去看他。心里就窝火。
等她们拍够了,高醒寒像被蹂躏后的冷静,靠在椅子上,冲着司机的后脑勺冷冷的问一句。“可以走了吗?”
只能回家。现在一定还有记者跟着,这个司机都很难甩掉。如果她继续去张争的那个地方就会连他也牵扯进来。
大概到傍晚的时候张争联系上了她。
语气很不好,听的高醒寒背脊发凉。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他几乎用气息无力的问出。可见这些日子他承受了许多。
“我没有去。我知道去见他你会不开心。即便我只当他是我的同学,他为了我受伤,在我心里他根本没有你重要。”高醒寒一口气说完。她怕自己再错过。就算是弥补之前的木讷冷酷无情。就当是报应。她也认了。“我出现在医院说是因为被司机拉过去的。那个司机应该是被人收买的。你相信我。”
张争那边迟疑了片刻。“所以你没来找我。”
醒寒凛了凛精神。“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她冷静的在心里劝慰了自己一句。而后继续耐着性子解释。
“那时我身边有许多记者,还有那个司机,我不确定有没有把握甩掉他们的又怎么弄去见你。如果连你都牵扯进来我会恨死自己,后面的日子每一天都好过不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向来不怕那些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选择。”
“可是我在乎,我怕。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议论你对你指指点点,不想像那次一样让你尴尬难堪,还要强颜欢笑,靠着被逼无奈建设的强大内心和地面一样低的眉眼面对那些难堪,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很自卑。”她狠狠的踢了两脚茶几腿。
喊出最后一句话时她仿佛被解剖了。
她不敢。她懦弱。她胆小怕事却又惹是生非。不想再继续拖住张争纠缠他,就像封住山路的大雪阻碍他前行。
从前以为自己可以帮到他,做他身边的另类,从而让他另眼相待。却发现他更适合和同类在一起,例如芳泽。
好了,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真轻松。
从前是装作不在乎,现在是真的不在乎。放手的理由如果是为了他好,那么她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