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归没听嘉贵妃的任何劝阻,执意打开了宫门,没有她想象中那些血腥和不堪,外面安静的就像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一般,帛归凭着记忆走到了东宫的宫门外,门外紧锁,好像不只是有锁头在外面,还有很多的东西顶在了外面,多年的领域经历让帛归对面前的景象有了初步的怀疑,她怀疑外面被封住了,就算倾尽东宫所有的壮力都顶不开这扇门。
帛归第二反应没有回到她的宫殿,而是到厨房查看了剩下还有的食品资源,还够宫内那帮人吃上一个月的,但是,现在没有领域那个时代所拥有的先进设备—冰箱,这些食物很快便会腐烂变质,到那个时候,食物的杀伤力可能远比外面的怪病大。
“归儿,外面太乱了,随我回宫吧。”东方策从厨房深处朝着帛归走过来,看来英雄所见略同,遇见这种事情,帛归和东方策的第一反应都是来看看食物是否充足,帛归自己遇见事情的时候都是习惯自己思考,但是一遇见东方策,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开始完全不动脑子,开启了“小智障”模式。
东宫很大,从厨房到宫殿里的路很长,这一路又没有以前那样伺候的丫鬟那么多,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太子和太子妃的一举一动,这次一个人都没有,这一路上只有帛归和东方策两个人,东方策牵着帛归的手,一步一个脚印,两个人低声轻吟,帛归其实很想对东方策说很多话,但是又怕东方策觉得很心乱,便什么话都没说,帛归希望这条路能长些,再长些,只有她的东方策的时间能再多一些。
回到宫殿里,嘉贵妃问着一些外面的情况,纱荷在哄着玺珈,所有的丫鬟都在宫殿的各个角落里蹲着,好像无论地位高低,所有人遇见了自己很无助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这是人的一个通性,也是人的一个弱点,我说的弱点,是恐惧未知的事情。
“阿策,我知道这个东宫是你的,你又心系帛归,但是你真的不应该回来,刚才你是在皇宫里与那些感染者进行交战过的人,谁知道你有没有被传染病毒,现在整个京城估计就只剩下这个宫殿里这么几个正常的人了,你来了不是害了我们吗?”嘉贵妃言辞凿凿,句句都在挑着东方策的刺,这跟以前的嘉贵妃一点都不一样,按照辈分,嘉贵妃应是东方策的长辈,以前的嘉贵妃谦逊有礼,温婉大方,可能为母则刚,嘉贵妃也要保护她的两个孩儿。
“姐姐,你别这么说,阿策也是为了我们好,我和阿策许久未见了,他回东宫是理所当然的。”
“唉,帛归,你怎么这么傻,你看东方策手上的伤,血都已经凝固了,谁敢说他没有染上病毒,你来给我打这个保票吗?”可能是刚才帛归一直都在沉溺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并没有看到东方策有异样的痕迹,也可能是玄色的长袍遮掩住了一些血迹,经过嘉贵妃的提醒,帛归这才看到东方策手上的伤痕。
“阿策,你怎么了?”帛归其实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东方策会被感染,在感情里,帛归倾向于想知道东方策到底怎么样了。
“无事,一个小小的刀伤而已,现在殿内一共十六个人,你、我、嘉贵妃、纱荷、玺珈、彩月、还有六名侍卫四名丫鬟,自然是不指望丫鬟能做什么了,所有的侍卫,跟我来,把殿内所有重物,都搬到门口,彩月带着这些丫鬟去厨房把所有能即食的食物和水拿过来,我们在这里等我三叔的救援,翊王的藩地距离我们不远,我刚刚已经点起狼烟了,相信很快翊王就会来相救。”东方策行云流水的布置让帛归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确实,在那个年代里,太子妃和皇妃确实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存在。
所有事情办妥之后,太阳已经下降到一半了,帛归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夕阳,自从到了领域之后,再也没见过这样好的夕阳了,太阳好像一颗红色染料的球,在天空慢慢划下来,染料越用越少,天空的颜色也除了蓝色有了红色橙色黄色的渐变,这样好的景色,如果没有怪病侵入,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一天。
“我看了看,食物够吃十天了,无论感染者有多大的力气,估计都不会闯入这扇门了,大家就安心的等待翊王吧。”东方策有些吃力的坐在了榻上,帛归刚从外面的美景中抽离,朝着东方策的方向走,她的姐姐嘉贵妃又问话了。
“太子,皇上呢?可有安全的庇护所?”
“娘娘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整个京城里就只有咱们这几个正常人了,皇上的处境,还需我再多说吗?”东方策话一落,就听到了嘉贵妃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古代的女人,夫君就是她的一片天,这个怪病不仅仅伤害到了她的心,还带走了她的夫君,这个世界上最强壮的男人—皇上,纱荷看着母亲哭成了一个泪人,也跟着哭,纱荷公主已经长大了,理解了大哥太子的那句话,懂得了父王的处境,但是皇子玺珈还小,只看到母亲和姐姐在哭,他便也跟着哭。
“好了,现在哭有什么用,还不如少用点力气,少吃点食物,等着救援部队的到来。”其实东方策在皇帝殡天的那一刻就可以称为皇帝了,但是这个局面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多想,倒是嘉贵妃带来的那几个侍卫中的几个脑袋灵光,跪下就开始磕头。
“恭喜吾皇登基,皇上皇后万岁万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帛归倒是有些吓一跳,自己只做了太子妃一天,怎么就因为这场事故变成了皇后。
“这事等出去再议,若大家平安无事的回到皇宫,你们几个全部都是功臣,都重重有赏!”东方策可能刚才也没来得及想这件事情,但是经过这几个侍卫太监的一恭维,这架子也开始摆了起来。
“谢皇上!”为首的侍卫看起来真会来事,这要是到了领域的那个时代,一定是个马屁精!
“你们各自报一下名号,日后我好有赏!”东方策并没有自称朕,可能还没有从这件事情中脱离出来,也可能觉得没有行册封的大礼,他还不算做一个皇帝。
“臣是御前侍卫建君,是太上皇命我们来保护嘉贵妃和公主皇子的,这两名侍卫是我的徒弟,承起和西卫。”
“奴才嘉楠宫首领太监庆嘉赋,这俩是纱荷公主和玺珈皇子殿内的太监一个叫小邓子一个叫小歌子。”
“奴婢彩月。”
“奴婢安婷。”
“奴婢愿愿。”
“奴婢姿白。”
“你们的名字我都记下了,若大家有福气出去了,一定有赏!”太子就是太子,说话的气势都不一样。
但是事实比讲的话可怕的多了,第二天的清晨,大家就在纱荷的哭声中醒来,昨天的那个蹲在墙角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愿愿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就离开了这个世间,那个年代的人是不会想到什么验尸的,东方策看过,好似是被人掐死的,但是昨天这屋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愿愿临死前的求救。
“显然杀人凶手就是这个房间里的一个人,或是团伙,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玺珈年纪太小。”东方策推理的时候在帛归的眼睛里就像加了滤镜,可能是帛归接受了太多领域人的行为习惯和太久没见到东方策了,一点都不含蓄,这一点让东方策觉得他面前的太子妃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东方策此话一说,房间里的活跃气氛顿时冷了一大半,嘉贵妃和几个侍女带着帛归推到了内殿,那几名身怀武功的侍卫就变成了众矢之的,这让侍卫首领建君很是不舒服。
“你们这样怀疑我,有什么根据吗?我们就算杀了这个小宫女,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这个时候侍卫建君也顾不得君君臣臣的礼仪了,直接把矛头指向太子东方策。
“我希望在事实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的团结心不要涣散,毕竟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正常人了,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减少一个人一天的食物供应,那不是对这个凶手很有利的事情吗?”东方策面对这样的质问,一点也不含糊,竟然也不生气,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在公然之上顶撞太子,放在之前,这侍卫早就被砍头了,但是这侍卫接下来的话又让帛归倒吸了一口气。
“我看是太子殿下您才是最危险的吧,谁知道皇宫里是怎么样的,您要是趁机动了歪心思,置老皇帝死地,谁能知道呢?”
“大胆!这里还是东方家当家做主,就算有什么疑虑,你说出来就不怕被砍头吗?”谁能知道纱荷公主会站出来为太子东方策说话呢,这样小的年纪,连她母妃都没有出面的事情,她却站了出来。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少说点话,享受这最后的安全时光吧。”帛归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他们废话了,这些变故让她和东方策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到了晚上,大家其实都不敢入眠,嘉贵妃哄着皇子玺珈,唱着那入睡的歌谣,大家虽然只在这个屋里没有出门,但是一天的猜忌和头脑风暴让大家全部精力耗尽,也随着母亲的歌谣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