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就叫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脑子里出来个念头,手下画风突然一转。
定波睁开眼瞥了瞥,“还行吧。”突然想到了什么,撩开轻纱擦了擦鳄鱼的眼泪,“可惜奴家没有这个福分,陪不了公子左右,既然如此也只能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伯诚张了张嘴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定波这幅弱柳扶风的样子吸引了几道视线,一个带着墨镜梳着背头的小伙子凑上来,“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呗!”
定波看了他一眼,用雄浑的声音:“干哈呀!整这玩意?”
那声音就跟拖拉机轰鸣的声音一样。
小伙子大惊失色,见鬼一样地跑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上来搭讪了。
定波很满意。
不过等到成品出来的时候定波吓了一跳,“怎么这样子?”
“什么样子?”乌子澜笑嘻嘻地走上前,准备拿过画纸,定波眼疾手快先卷了起来:“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老板都说这俩人还没成,这一看不就误会大了吗?
谁知江谨泽一把抢过来,献宝似的放到乌子澜怀里。
“…”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抢抢抢,抢死你算了!
打开画卷,乌子澜脸色变了又变,把画塞到江谨泽怀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江谨泽觉得莫名其妙,缓缓打开。
“是成亲照,”张伯诚扶了扶他的枫叶色贝雷帽,圆框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脑海里回忆着去世多年的老伴,“她很喜欢的。”
当年她也是这么年轻啊!小姑娘,仰慕他很久,那样的大胆而热情…
“…可是…”
江谨泽欲言又止,您未免想的太远了,这还没追上呢,看吧,乌子澜又生气了。
女人心海底针啊!你永远不知道女人为什么生气。
“你还敢嫌弃?”
虽然张伯诚没有胡子,但也气势十足地吹着胡子瞪着眼。
一个两个都没有慧根!
“你说,”张伯诚把定波拉过来鉴赏,“好看不?”
“好看,既然公子不识货,那不如送给奴家吧…”定波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就要去伸手接过,江谨泽连忙收了起来。
“…你不是嫌弃吗?”
江谨泽背过手,“我现在觉得挺好。”
“行,你们收下就行,我要去那边画风景了,别打扰我。”
张伯诚抱着画板走远了,江谨泽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碰了碰乌子澜的脸蛋,“怎么了?”
“你你你…”乌子澜抬手打他,他的手没来得及收回来,生生挨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拉过他的手吹气,“你怎么不躲啊!”
难得她主动拉他的手,江谨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的头顶,看她不自觉中流露出的心疼,心里感觉甜丝丝的。
“哎呦喂,”定波捂着嘴,装出一副很酸的样子,活像被抢了情人的怨妇,“这还大庭广众的就拉起小手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乌子澜脸颊一红,连忙甩下了他的手。
天呐,刚刚是她主动拉着他的手吗?
手里温暖一空,江谨泽不禁变得狂躁。
“你怎么还不滚?”忍着怒气没把他踢走,“你不需要准备演唱会了?”
定波手一摊,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嗯?银铃?乌子澜一疑惑,用在一个男人身上仿佛不是很合适。
“他真的不考虑反串吗?”她低声凑在江谨泽耳边说道。
江谨泽叹了口气,“这不正反串着呢吗?”
“喂,说什么呢!小爷我身高一米八,顶天立地的好汉一条,”他穿着大红轻纱一叉腰,这才在诡异中有了些男子气概,“再说了,你以为我是机器人啊,不用休息的吗?熬着熬着容易猝死晓得吧!”
“好好好,这都快中午了,我们要去还衣服然后吃饭,你呢?”江谨泽嘴上这么说着,眼里的警告意味却是十足:你要是跟着就死定了。
定波大喜,“我要跟着!”
想让我不捣乱,晚了!
乌子澜大概明白江谨泽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大众前的定波了,平常多正经的一个人啊!怎么私下里就失了智呢。
直到定波把一身古装换下来,穿上帅气的休闲服,乌子澜的脑子里还停留着他妖娆的扮相,不禁捂了捂眼睛。
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乌子澜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敲了敲江谨泽面前的桌板,把菜单送到他面前,“吃什么?”
再不提醒他,他就要把定波看出花来了。
那种眼神,厌恶中带着嫌弃,焦灼中带着忧伤,想开口赶人吧欲言又止,想装作没看到吧怒气冲冲,真的是比影帝还影后,比金刺猬奖还金蟒蛇奖。
为难他了。
“我都行,你、呢?”江谨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把菜单推到定波面前。
定波拿着丝绸桌布擦了擦手指,讲究地用两根手指捏着菜单,不停挑挑拣拣,最后得出个结论:“没啥可吃的。”
乌子澜觉得江谨泽可能要吐血。
按住即将暴起的江谨泽,乌子澜忙点了几样清淡的菜,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吩咐他说:“紫菜蛋花汤麻烦快点儿上。”
他们两个都需要降降火。
直到江谨泽把一大碗端起来一饮而尽以后,他才感觉自己稍稍平静了下来,盯着定波皮笑肉不笑:想玩是吧,我陪你玩到底。
定波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裹紧了衣服。
这还不到深冬呢,怎么温度下降的这么快?
“咳咳,呵,你们怎么不说话呢?”乌子澜尴尬地笑了笑,“江谨泽,对!”私下轻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一定要去哪儿玩啊?”
平常话那么多,一遇见定波怎么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一会儿?”江谨泽笑的有些奇怪,“去玩过山车怎么样?”
定波恐高,高三的时候教室在四楼,他都不敢在走廊边上走,所以他基本上没有吊威亚的戏,偶尔一两场他都要给自己做半天的思想工作。
但凡知道定波这个人都知道他这个弱点,江谨泽就不信定波还能跟着去。
“我…”定波缩了缩脖子,想到了什么,对着江谨泽笑了笑,“我可以在下面看着你们,哎呀,也不知道某人会不会哭鼻子。”
江谨泽怕眩晕,为了把他赶走真是不惜同归于尽。
“没关系,我症状轻了很多,”以前是低血糖才会容易眩晕,后来看了医生吃了一些药就没那么严重了,他笑嘻嘻地看着定波,继续数着让他害怕的项目,“还有跳楼机,大摆锤,极速飞车…”
“停,”胸中不畅,乌子澜抓着他的袖子,弯下腰干呕几下,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我也恐高。”
“…”
“哈哈哈,”看着江谨泽表情这么难看定波简直开心到大笑,“玩砸了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终于有人能治得了江谨泽了!
瞪了他一眼,江谨泽揉了揉乌子澜的头发,另一只手帮她顺气,“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了。”
电影院里乌漆麻黑的,江谨泽和乌子澜坐在最后一排,定波一脸郁闷地坐在第五排,整个三号厅里就他们三个人,那为什么定波还要单独坐一排?
奇怪!他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两个来看爱情电影?
奇怪!!他们两个为什么要看爱情电影?!
超级不开心,不知道这部电影是朱明琼演的吗?这不是浪费钱嘛?
电影开始了,第一幕是一个空旷的屋子,整个基调都是阴暗的,朱明琼穿着黑色吊带裙,披散着头发,打开窗户,半坐在阳台上,看着23楼以外的世界。
“我这半生起起伏伏,跌跌撞撞,终于快要春暖花开,突然有个人闯进我的生活,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他爱我,我张了张嘴,正想要对他说我爱他,他却毫不犹豫地离开,带着我的整个世界,日月星辰,大海山川,留给我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定波眉一挑,演的还可以,不过剧本有点儿老土,又是爱情剧哦…
相对于他的专注,江谨泽却没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微微侧过头,余光看着抱着爆米花的乌子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心里微动,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挪过去,覆到了乌子澜手上,又一点一点合在一起,十指相交。
还是软软的,刚刚拿了爆米花,指尖有点儿黏黏的。
她的指甲有些细长,涂上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一定很好看,不过因为要做饭,乌子澜最多涂一层护甲油,看起来透明而有光泽。
“江谨泽…”乌子澜看了一眼他们交叉的手,只听他回应一声:“嗯?”
装傻?乌子澜轻笑一声,右手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没再说话。
江谨泽却当做默认,心花怒放,面上却装作很淡定地玩起了她的手指。
时而捏捏指头,时而放在自己脸上,时而握紧,如同小孩子拥有了自己的新玩具以后都会迫不及待地摆弄一样。
乌子澜的手心被他挠痒了,微微动弹了一下指尖,没想到江谨泽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但二人的手还是合在一起的,像是被胶粘上一样甩不开。
“我哭着喊着求他别走,他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在我永远也追不到的地方,我找啊找找啊找,终于想通了不找了,他却若有若无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告诉我他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