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过窗缝,洒进屋里,正好照在那枝梨花上,配合青色的瓷瓶,感觉散发着股股仙气。
不知是不是梨花的原因,昨晚锦宁睡得极好,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锦宁轻轻从床幔里探出脑袋,看着窗前的那枝梨花,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这时,朝露进来伺候锦宁洗漱,看着自家小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朝露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着问,“小姐,今日怎么这么高兴啊?”
锦宁没说话,眼睛看向院中那一树盛开的梨花。
小姐最爱的就是梨花了,怪不得呢,朝露笑着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想着让小姐赶紧出去看看这刚开的梨花。
洗漱完毕,锦宁打开房门就看到满树盛开的梨花,夹杂着淡淡的香味,就宛如置身于一片雪景之中。
坐在廊下,细细观赏梨花盛开的美景,这真是应了那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锦宁正看的痴迷的时候,突然头上有一个环状物轻轻落下,抬手摸了摸。
同时,萧然已经笑着坐在了锦宁的旁边,“这花环可是费了我还好大劲儿呢。”
“你有这胡闹的时间还不如多放些在读书上。”这话虽然有抱怨提醒之意,锦宁还是乖乖听话的带下了。
“这么好的风景就不要说煞风景的话了。”萧然也学着锦宁的样子抬起头,笑着看着一树梨花。
锦宁轻笑一声,目光随即落在了顶头那支梨花,抬手指了指,“阿然,你看顶上那枝是不是开的最盛的啊。”
萧然顺着锦宁手指的方向看去,立马从廊上跳了下起来,看起来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语气里是满满的自信,“喜欢啊,等着。”
说着,三下两下地爬上了树。
“你慢些。”锦宁赶紧也下来,站在树下眼睛紧紧跟着萧然,生怕他摔下来。
萧然像敏捷的猴子一样,从繁盛的树枝里探出头,对锦宁说,“你放心,我本事大着呢。”
看着树下一脸期待又有一丝紧张的锦宁,萧然觉得今年的梨花似乎格外的美丽,轻轻晃了晃树枝,白色的梨花纷纷落在锦宁淡粉色的薄纱裙上,随着锦宁的移动,裙子旋转起来,伴随着片片梨花,真是美不胜收。
锦宁抬手轻轻接过散落的梨花花瓣,尽情享受着属于她一个人的梨花雨,她的阿然送给她的,独一无二的梨花雨。
看着这纯洁无暇的笑脸让萧然看了忘却一身烦恼,只想着把开的最好的一只梨花拿给她。
“姑娘。”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声。
锦宁微微惊讶地转过身,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来。
只见男子身穿玄色长袍,头发用发箍高高的束起,身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却有一股贵气袭来。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玄衣男子。
此刻,终于可以看清他的长相了。看到男子的第一眼,锦宁就被他深不见底的双眸惊着了,眸子黑的出奇,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倒有几分北齐胡虏的感觉,带着天生的压迫感,让人看了之后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目光也是深邃而又悠长,无意中触及之后锦宁只觉得危险。
男子的鼻梁也很高,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带着一股侵略性。
那男子看到锦宁后神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拱了拱手,“在下刚到府中求学,迷了路,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锦宁第一个感觉就是传说中今日要来的四皇子,只是随即又觉得不是。
皇子来,怎么可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单从衣着上看也不像。
男子的衣服装饰很普通,甚至都比不上府里几个中等官员家的公子。
所以,锦宁猜想可能只是慕名前来的学子吧。
回礼之后,锦宁注意到看到男子神色变化,想起来自己头上还带着花环,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抬手摘下,可又想起阿然的话,算了,摘了之后,阿然见了肯定不开心,管他呢,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
这样想着,锦宁落落大方地行了回礼,指了指前面,“公子穿过前面的屏障就是外院了。”
“多谢。”玄衣男子微微施礼,离开之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锦宁。
“跟谁说话呢?”萧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那枝开的最盛的梨花。
“没什么,估计是新来的学生,迷了路。”被刚刚这个玄衣男子一打断,锦宁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
还是,不要和阿然说了,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良善之人,还是少接触些好。
锦宁接过萧然手里的花,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不是说要你抄书吗?怎么还有功夫在这儿瞎晃啊。”
对于萧然来说武功是第一要紧的事儿,接着就是吃喝玩乐,读书嘛,自然是排在最末的,最不用心的。
偏偏黎崇光又是个严厉的,对于萧然平时投机取巧的小把戏每次都给予重罚,这不,因为上课打瞌睡抄别人的作业,差生萧然又被黎崇光赏了五十遍的盐铁论。
萧然一下跃到了廊下,靠着柱子,得意洋洋地看着锦宁,“不就是抄书吗,我早就想好对策了。”
锦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手里的梨花轻轻打了萧然一下,“你又欺负江离。”
“反正他闲着不也无聊吗?正好给他找些事做。”
“强词夺理!”一说到读书这件事,萧然的脸皮就变得这么厚了,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两个人也不便多言,因为很快就到了上学堂的时间。
萧然为了留个好印象,能让黎崇光开开恩少罚自己些,早早的去了。
朝露给锦宁披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从刚调来不久的云珠手里的借过箱子,道,“小姐,我们也该走了。”
“嗯,好。”锦宁冲新来身边伺候的云珠笑了一下,和锦宁朝着文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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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廊是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其实就是一条长廊,里面放着十几张青木小案,十几张圆形方凳,最顶头则是一方楠木软榻,还有一壶常年都在的清茶,以及黎崇光的一些书籍手稿。
清风吹过伴有阵阵有朗朗读书声。
锦宁走进来的时候,廊下只开了将近一半的人,冲萧然点了点头,掀开帘子坐了下来。
刚落座,就听外面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李重晟走在前面,对于一旁殷勤说话的人,并没有过多的流露出情绪,只是在躲不过的时候偶尔说几句。
锦宁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刚好和李重晟对视了一眼。
!
是他。
锦宁记忆力很好,立马想起不久之前向自己问路的公子。
这样夺目的眼睛,她是不可能记错的。
有那么多人围着,他怎么可能有一个人走错路的机会呢?
他是故意的!
锦宁全部的神经都被调动了起来,就像是突然被小电流电了一下一样。虽然没有受什么受大的伤害,但内心的惊悸和疑惑是不能平复的。
在李重晟走进文廊时,里面所有的人都已经行礼表示尊敬和欢迎了。
其实要是在一个月之前,就是李重晟来了,大家也不见得会这样重视,毕竟他那时还是犹如透明般存在,不经人提醒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皇子。
入府的每一步李重晟都走的极为复杂,二十岁才有机会真正的入学堂,自古以来皇子里面自己怕是开天辟地头一份。
其实他心里对于朗朗读书声还是向往的,毕竟这曾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
李重晟道,“大家以后都在一起读书,算是同窗,就不必行礼了。”
他的眼睛飘向最靠前面的一张桌子。
在心里冷笑一下:果然,他没来。
李重明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一个二皇子扳倒。
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就又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横叉一脚。
虽然他现在无权无势、无功无职,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他还是觉得气闷。就好像本来定好只有你一个人吃的蛋糕,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这几年朝中基本上是二皇子、三皇子平分秋色,如今二皇子倒台,自然要再搬一个人平衡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李重明还是心里有口怨气出不了,索性不来了,省的看了心烦。
和李重晟对视的那一眼,锦宁有些心虚,尤其是她感受到李重晟眼里似有似无的调笑,似乎再说,傻了吧,没认出来吧,我就是故意不报姓名,让你难堪的。
黎崇光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就开始上课吧。”
虽然他眼睛撇向了刚刚落座的李重晟,但他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客套话,和平常一样开始了授书。
即使瞄到顾景文和李重明的位置是空的,他也没说什么。
人家本来就是来这儿挂个名,更何况一个是邻国皇子一个是本国皇子,他想管也管不了。还是对其他管得了的学生严格一些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把锐利的眼神投向了后面昏昏欲睡的萧然。
锦宁这节课上的全程走神,就连下课都没注意到。
那双仿佛可以窥探一切洞悉万物的眼眸,让她心慌,让她害怕。
让她觉得平静的日子到头了,天使看够了,那么接下来该恶魔登场了。
直到朝露跑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匆匆离开空无一人的文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