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没有周王的诏令或者没有权贵带领是进不去的,所以楚江与秦玉只得先去完成召集商户赈灾的事情,至于王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或许可以猜到,却也无暇顾及。
再说另一头的荀子与齐虎,楚江与秦玉刚走没多久,宫里就有几名内侍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奔往荀子的别院,领头的就是那日荀子进宫为天子讲学时带着荀子拜见周王的那名老侍卫,只不过今日他带着一脸的愁容,不断的用手拍打着小院的院门。
“荀太傅,荀太傅可在?”
齐虎独自一人守在院中,楚江虽然征求了他的意见一同前去,但是齐虎还是拒绝了,选择一个人留在这里守着荀子,楚江也没多强求,齐虎既然不愿意面对,那么他心里到底还是念着些许的旧情,他担心这或许会影响到齐虎往后的路途。
齐虎走上前打开院门,只不过半个身子还卡在门口,令李彻根本没法进来:“你等找先生作甚?”
“哎呀,你快些让开,这宫中急事,若是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李彻用力推着齐虎,只不过实在是力不从心,憋红了脸齐虎还是纹丝不动。
“先生就在屋中休息,勿要惊扰了先生!”齐虎闻言侧开身子,想了想又跟在几人的后面一同进了屋。
刚到屋内,那李彻就扑到荀子的面前,带着些许的哭腔喊道:“荀太傅,快快随老奴进宫,天子他......天子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李彻一跪,跟着的几名内侍也跟着跪下哭了起来,而荀子闻言则是心里一惊,顾不得更衣,一把扯住地上的李彻,颤声道:“你说什么?天子不是刚刚好转吗?为何今日就快撑不住了?”
李彻颤巍巍的站起来,将脸上的泪痕抹去,低垂着眼帘说道:“昨个天子醒了三四个时辰,都以为天子已经无恙,可哪知道后来老奴伺候天子休息睡下,等待夜间的时候,天子又吐了几口血出来,虽然这次没有昏过去,但面色却是吓人的很,到了晨间御医会诊之后,始终查不出天子为何会吐血,老奴一再追问,他们说天子恐怕撑不过三日了!”
荀子经过刚刚的震惊,渐渐恢复了冷静,在屋中来回踱步,想了片刻说道:“这件事你可有通告太宰大人?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回太傅的话,这件事太宰大人还不知道,老奴是被天子密令前来召太傅入宫,除了老奴与宫里的御医外,就没有人知道天子的情况了。”李彻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给荀子听,再三催促荀子赶紧进宫。
荀子也不好耽搁,拿了一件长袍穿在身上就准备离开,而齐虎走到荀子的身边说道:“先生,让我随你一同前去吧,你也好有个能差使的人。”
荀子顿了一下,看了看门口的齐虎与聂家兄弟,言道:“也好,不过你得留下一人通知子文他们。”
“诺!”齐虎将聂舟留在院中,只带着聂海一同进宫。
若是说周王出了事情周龙不知道也不现实,只不过周王此时已经令人将宫门尽数关闭,周龙的人一时间也出不来,而荀子等人抄了近路,手持着周王诏书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当初讲学的朝英殿。
此时的朝英殿外遍布禁军,这些军士皆是上一朝的周王所留下来的精锐,算是周王手里直接控制的军队,如今皆是环绕大殿四周,严禁任何人马的出入,而那些御医则是被拉到了一处偏殿关押,以防消息被透露出去。
齐虎只能止步朝英殿,而荀子则是随着李彻往内殿走去,年初还在这里拜见了天子,而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荀子心中不免生气一丝凄凉之意。
“荀太傅,天子就在里面,老奴就不进去了。”李彻将荀子带到偏殿的门外,替荀子打开偏殿的大门,而自己则是守在门外。
荀子踏步其中,转过拐角便看见周王此时身着正装,土黄色的衣冠想一件袍子一番罩在他瘦弱的身子上,坐在特属于他自己的座椅上,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天子印玺以及天子佩剑,与通透的印玺相比,反观周王的脸色却是极其的惨白,两片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已经干裂开了数道口子,与当初简直是天壤之别。
荀子见状忍不住落下泪来,哭拜道:“老臣荀悦拜见王上,还望王上保重身体,当以家国为重啊!”
周王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眸终于动了一下,看着地上拜服的荀悦,嘴角艰难的扯开一个弧度:“爱卿终于来了!孤的身子孤心里清楚,奈何不得就奈何不得吧!”
荀悦心中戚戚,抬起头来说道:“王上切勿丧了心气,老臣相信王上定能挺过此关,元成不是遣人去了宋国请神医慎起,为何不见其人踪影?”
周王冷笑一声,摆摆手道:“今日孤喊你进宫是为了商量孤的身后事,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唤周龙进宫?”
荀悦心底一惊,低着头说道:“老臣不知!”
“不知么?”周王轻叹一声,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周龙一直往孤身边安插人手,他以为孤年幼不知,其实孤一直看着呢,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么?父王当初临终前对孤说过两句话。其实先生当初也在,不知先生忘了没有?”
荀悦到底是没忍得住,起身说道:“若是以此事为准,周室可就又要动乱了。”
“总好过落入周龙的手里,先生心里清楚,东西齐秦越发强势,若是十年之间没有大的变局,我周室必然会被其中一家所吞并,与其如此,不如自破。”周王恨恨的说道。
“还是希望王上再三思量......”
“思量什么?先生难不成以为孤的身体天生如此?两年前那一次坠马,孤岂能不知就是他周龙所做的手脚,而后又在孤的汤药里下毒,若不是孤提前让人试了药,恐怕先生早就看不见孤了。”周王说的急了,忍不住咳出声,周王连忙用锦帛捂住口鼻,再拿开时已然是血红一片。
“王上!”
“无妨,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事,你切不可传出去。”周王将手里的锦帛收了起来,神色极为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