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堂殷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客栈楼梯下楼,叶玄冥正坐在楼梯旁边的桌子边上喝早茶。
看到北堂殷之这副样子,嘴里来不及吞咽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咳咳咳...师,师,师父啊,您,昨,昨晚干啥了啊?”
北堂殷之幽怨的瞪了一眼叶玄冥,叶玄冥立马捂住嘴心想:哇啊啊,怨气好重!
北堂殷之拉开叶玄冥对面的桌子下的椅子,坐下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饺子,细嚼慢咽。黑色的筷子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白皙了,吃着东西的他就像一个翩翩君子,凌雪从客栈楼梯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凌雪身穿浅绿色罗裙,乌黑的长发用镶着浅绿色小花的簪子轻轻挽起,粉嫩的嘴唇抹着一层淡淡的口脂,衬得未施粉黛却精致的脸庞更加白皙,腰间挂着一块翠绿而珍贵的玉佩,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摆着,脚上穿着浅绿色绣花鞋,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摆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的凌雪就像一名世外桃源的绝色仙女,真应了那句“此人只因天上有”。凌雪的出现,引得一楼的其他男子(不包括北堂殷之和叶玄冥)双眼发光和在场所有女子的羡慕和妒忌。凌雪的目光一直在北堂殷之的身上,没留意周围的视线。
吃着饺子的叶玄冥抬起头时看到凌雪,嘴里还没来得及咬的饺子“咣!”一声滑落他面前的白瓷碗。
北堂殷之听到动静,抬着头看到对面的叶玄冥嘴巴微张,眼睛发亮,手还保持着夹饺子的动作。他不禁感到疑惑,顺着叶玄冥的视线看到正在看着他缓缓走下楼梯的凌雪。因为他突然转头,凌雪来不及收回视线,所以两人对视了。北堂殷之眼里闪过一瞬惊艳,两人都愣住了。一秒后,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凌雪快步在一楼找到一个北堂殷之看不到她,她看不到他的位置坐下来。坐下后,她点了一些菜。小二走后,她皱眉,双手撑头,有些恼。心想:为什么刚刚看着看着就愣住了呢?欧阳凌雪啊,欧阳凌雪,你真的彻底陷进去了...
另一边,北堂殷之急忙吃饺子以此掩饰自己的不对劲。因为吃的太急,差点咽住。
叶玄冥看着自家师父这副样子,笑着摇摇头:“哎!师父啊,您慢点吃,徒儿又不和您抢。”
“咳咳...”北堂殷之咳嗽,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几口。
叶玄冥笑着说:“哎,师父啊,您就算是看到了凌雪姑娘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凌雪姑娘是漂亮,天底下漂亮姑娘这么多,也不能就这样定了啊,您说是不是?”
北堂殷之看着叶玄冥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的笑容,心中一惊:他知道?我的掩饰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不,不会的。应该是我想多了...
北堂殷之咳得更厉害了:“咳咳咳...”
叶玄冥连忙笑着站起来,帮他顺气:“师父,放松点。”
北堂殷之瞪了他一眼:“闭嘴!”
“嘿嘿!”...
凌雪父母一起走下楼梯,看到北堂殷之师徒俩。凌雪母亲杨弦音眼一亮,走到北堂殷之面前慈祥地笑着:“哎?小伙子,昨天的事,你考虑一下?”
北堂殷之吃饺子吃得正上瘾,闻言当场愣住。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看见杨弦音。他回过神来,连忙把饺子咽下,放下筷子,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一切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然后,北堂殷之柔和的笑起来,杨弦音一看,和凌雪父亲欧阳禾墨相视一笑。
欧阳禾墨抬起手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慈祥地笑着:“小伙子,你看,你和我家姑娘如此有缘:两人相遇在灵隐寺,而且还拉姻缘线拉到一块,这是多难得啊!”
北堂殷之笑着说:“不了,令媛尚未及笄,对男女之事见识尚浅,可不能在小生身上浪费自己美好的豆蔻年华。所以,恕小生不能接受二位的好意。”
两位相视一笑,杨弦音小声说:“这小伙子难得啊!”
欧阳禾墨小声回答:“可是人家已经拒绝咱们两次了,咱总不能继续死缠烂打吧?”
“也对,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是雪儿没福气啊。”
“不,我相信雪儿能找到更好的。”
“嗯嗯。”
杨弦音慈祥的笑了:“那打扰了,小伙子。”
北堂殷之柔和的笑了:“没关系,小生在此祝令媛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承你吉言,告辞。”
“二位慢走!”
杨弦音他们走了后,在一旁吃着饺子的叶玄冥摇了摇头:“可惜了,凌雪姑娘这么漂亮。”
“我不能耽误人家。”
“呵,你以为我信,分明是你没胆子。”
北堂殷之脸色阴沉的说:“你再说一次?”
叶玄冥立马怂了,即刻埋头吃饺子。北堂殷之瞪了他一眼,也继续吃饺子了...
欧阳禾墨和杨弦音在檠虣客栈一楼找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自家闺女。杨弦音和欧阳禾墨坐下,拿起筷子夹菜吃。
杨弦音吃了一口看着还在发呆的闺女一脸疑惑的问道:“闺女,咋不吃呢,是菜不合胃口吗?”
凌雪听闻回过神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母亲:“啊?”
“我是说,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啊,我发呆而已。”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呢?”
“啊,没什么。”
“哎,雪儿,你咋找这么偏僻的地坐呢?”
凌雪心想:还不是为了不看见他。
凌雪淡淡的说:“不想这么引人注目。”
杨弦音看了一眼像仙女一样的自家闺女,点点头:“有道理。”
欧阳禾墨吃了几口饭,看着凌雪:“雪儿,你觉得昨天那位和你牵线的公子怎么样?”
“还行吧。”
“有没有看上?”
“我不知道,父亲,现在吃饭要紧,而且女儿尚未及笄,先别管这些了。”
欧阳禾墨叹了叹气:“唉,行吧,先不管这些了。”...
过了几个月,将军府中,欧阳禾墨和杨弦音拿着张纸进入古铃院(凌雪的寝居)。身穿紫色罗裙,头上戴着镶着佛铃花的步摇,精致的脸庞上未施粉黛,穿着紫色绣花鞋,坐在院子的佛铃花树下的石椅上静静地品茶的欧阳凌雪看见进入院子的父母,拿起两个干净的青瓷茶杯,装了一些茶进去,轻轻放在对面。然后,她微笑地看着父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夫妻坐下,轻轻拿起茶杯抿了几口。
佛铃花树上正开满佛铃花,紫色的佛铃花瓣时不时飘下来,轻轻落在石桌旁边围着围栏的荷花池里,安静美丽的像仙境一般。
院子安静了一会儿,欧阳禾墨率先打破寂静,拿起手中的纸递给凌雪:“雪儿,临笙宗就要招收弟子了,最近会举办一场大赛,你去参加吧!学点医术终究是好的。”
凌雪看了几眼那张纸,放下,拿起茶杯又抿了几口。然后,她清脆的声音响起:“父亲,临笙宗那边不是收男弟子的吗,女的会收吗?”
“临笙宗会收女弟子的,只要你有实力。不过,雪儿,你最好女扮男装去,男弟子实在太多,父亲担心...”
凌雪打断父亲的话:“父亲,我去的话,家里怎么办?”
“不还有你弟(欧阳凌烜)嘛!”
“弟弟,他年纪尚小。”
“那不还有你爷爷,我和你母亲嘛,放心去吧。”
此时,不知在院子门口站了多久的欧阳书泽,他威严的声音响起:“雪儿,你去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
凌雪有些惊讶的看着已经闭关多日的自家爷爷:“爷爷,您,您出关了?”
“嗯,雪儿啊,你一定要进入临笙宗,这会对你很有帮助。”
“爷爷,临笙宗可是天下第一宗门啊,哪有这么好进。”
“哈哈哈,我相信我家雪儿有这个实力,绝对能进去。”
“可是...”
欧阳书泽走到凌雪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别可是了,雪儿。”
凌雪抬起头看着自家爷爷那坚定的眼神,她叹了一口气:“那好吧,爷爷,我去。”...
几天过后,女扮男装的凌雪出现在临笙宗所处的临山山下临笙宗宗门口。和凌雪一样想进临笙宗的人很多,特别是男子,女子就算有也得女扮男装,因为临笙宗规定参赛的人必须穿男装。凌雪即使身穿男装,也掩盖不住她高贵的气质。现在的她头发用蓝色发冠束起,身穿蓝白相间的男装,脚上穿的白色长靴。凌雪个子并不矮,所以女扮男装的她在一群男子之中并不显得很突出。凌雪面无表情,清冷的容貌,身穿低调奢华的服装衬得她就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她手上拿着一把画有竹子的扇子时不时扇着,束在身后的长发乘风飘扬,像一位翩翩君子,引得一些女扮男装的女子注目和大多数长相普通的男子妒忌。凌雪浑然不觉,眼睛一直盯着临笙宗宗门用极轻的声音说:“为什么还不开门?”
凌雪话音刚落,临笙宗宗门开启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灰白色服装,脚穿白色长靴,站在临笙宗宗门口,他是临笙宗的长老临(外界尊称他为药灵子)。
他威严的声音响起:“临笙宗一年一度的招生大会即将开始,招生规则:一、弟子需通过大赛,然后进入决赛,没有进入决赛的弟子请下一年再来。二、进入决赛的弟子皆为我临笙宗初级弟子,爬上长途山的弟子为我宗中级弟子。三、爬上长途山的前十名为我宗高级弟子。四、能得到临笙宗宗主的一根头发,就能成为我宗特级弟子...”
凌雪旁边的人听到第四点时,对他身边的人说:“取宗主的一根头发,就能成为临笙宗特级弟子,这天下第一宗门临笙宗的特级弟子也太当了吧。”
“你都说是天下第一宗门了,这特级弟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当呢?”...
凌雪心想:拿到临笙宗宗主的一根头发就能成为临笙宗特级弟子,呵,说不定,现在在临笙宗坐镇的还不是真的宗主呢。如果真是那样,这可真有点意思哈...
凌雪想的没有错,目前在临笙宗坐镇的确实不是真的临笙宗宗主北堂殷之,而是女扮男装的北堂殷之的干妹北堂锦瑟。北堂锦瑟现在坐在临笙宗华清池旁边的石桌下的石椅上,手里拿着一杯流年茶,轻轻摇晃,时不时抿一下。她身后是一片青葱的竹林,她对面是华清崖(北堂殷之经常练功的地方),崖上挂着一条白而明亮的瀑布。
突然,一个人的轻脚步声响起。由于瀑布的声音很大,脚步声就没那么明显了。但是,北堂锦瑟那灵敏的耳朵还是听见了。
“咣!”两把剑交叉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挥起剑打了起来,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面对面坐在石桌上。
北堂锦瑟抿了一口流年茶,淡淡的开口:“临迩(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之一),你怎么回来了?我干哥他回来了没有?他又说他今年会破格回来的。”
临迩淡淡的说:“主人让我们先回来。”
“们?”
“嗯。”
北堂锦瑟明白了他的意思,头也没转讥笑的说:“那位藏在竹林里小妹妹看够了没有?”
话音刚落,竹林里走出了一位身穿淡粉色罗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撅着嘴埋怨的说:“临迩,你怎么可以出卖我呢?”
临迩听闻挑了挑眉,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我有出卖你吗?”
小女孩一脸不爽的跺跺脚,北堂锦瑟转头看到她这副样子,笑着说:“临懿,你都失败了这么多次还要玩,我真不明白你的。”
临懿(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之一,现在七岁,她四岁的时候在临沂被北堂殷之收为手下,是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中年龄最小的)撅着嘴喃喃道:“你这个老婆婆怎么可能懂小孩子的意思...”
13岁的北堂锦瑟被她气笑了:“哎,我说,如果我不是真的知道你是干哥的十大手下之一,我还真会觉得你只是个小孩子。”
临懿撇撇嘴沉默了,空气安静了许久...
临迩打破寂静:“锦瑟姐,我记得今年要代替主人坐镇临笙宗的好像是临时(北堂殷之十大手下之一)吧?”
北堂锦瑟抿了口茶,轻轻地说:“对呀,但是临时没空,她说要和我调,所以我就在这喽。”
“哦。”
临懿羡慕的说:“那你岂不是未来的二十一年都不用回来?毕竟你上一年就已经值过了。”
“对啊。”
“好羡慕,我明年就要值了。”
临笙宗有个规矩,在招生大会期间,真的宗主不用回来,坐镇的人由北堂锦瑟和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轮流坐,每年一个。坐镇排序是先北堂锦瑟然后到十大手下按排名轮着去,十大手下排名为一临懿,二临迩,三临桑,四临肆,五临武,六临琉,七临柒,八临霸,九临玖,十临时
“你明年值了后又有十年不用值了呀!”
临懿撇撇嘴:“哪有你多!”
“哎,你不觉得回来临笙宗挺好吗?大家聚在一起有吃有喝有玩有笑的。”
“是挺好的,但是他们(指其它八个)会回来吗?恐怕没轮到他们,他们都不回来。”
“这...可真有点遗憾呢。”
临迩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摩拳擦掌对临懿说:“我可以把他们捉回来。”
北堂锦瑟无语了,临懿欲拍临迩的头,奈何不够高,只能放弃。
临迩看到她这副样子,蹲了下来。临懿眼一亮摸了摸他的头:“不用啦,你都打不过我,要是我想抓他们,早就把他们抓回来了。”
临迩听到她的话想反驳,但他打不过她确实是个事实,毕竟他在十大手下排第二,而临懿在他前面。
北堂锦瑟抱住自己撇撇嘴:“哎呀,你俩干脆私奔得了,何必回来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
临迩耳根瞬间红了连忙低头,临懿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说:“锦瑟姐,你说什么呢,我们还小。”
“嗯嗯,还小。哎,不是我说啊,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恋啊,临懿你才七岁,而临迩才六岁。”
临懿脸红红的反驳:“我们才没有恋爱呢。”
“哦,哦,是~嘛~”
临懿很没有底气的反驳:“嗯。”
空气虽然安静,但是气氛怪异...
这时,晟(临的儿子,今年32岁)打破这个气氛。
他说:“锦瑟,招生大会开始了,需要你出去坐镇。”
北堂锦瑟笑着说:“啊?开始啦?”
“嗯。”
“我还想再逗逗他们呢。”
晟有点为难的看着北堂锦瑟“呃,这...”
北堂锦瑟,临懿和临迩看到他这副百般纠结样子“噗嗤”一声:“晟,你还是这么有趣。”
晟有点恼了,转身欲走愤愤地说:“你们还是这么坏,一个二个净欺负我老人家。”
北堂锦瑟憋笑拉着晟的手:“晟叔叔,你看在我们年龄小的份上,原谅我们吧?”
临懿拉着晟另一只手摇了摇撒娇说:“对呀,晟叔叔,你就原谅我们这群小孩子吧,好不好?”
晟扶额,一脸无奈:“行了,别卖萌了。锦瑟,出去主持大会吧!”
北堂锦瑟眉眼弯弯的笑着说:“好。”
临懿拉着临迩说:“我们俩也出去。”
晟点头:“你们别捣乱就行。”
“我们不会捣乱的,毕竟我们这么乖。”
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你觉得我会信?”,临懿“嘿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