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择天与金玉天聊了很久,金玉天才依依不舍离去。
令龙择天奇怪的是,始终也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对这位传说中的独孤秀的女儿,他始终有一种浓厚的兴趣,这位默默的偷偷的拆自己父亲台的女性,令他好感顿生,想认识一下,只是好奇。
龙择天始终是要见一面独孤秀的,而且是私聊,有些事情不好在文武百官面前明目张胆,毕竟独孤秀也是要面子的,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私下磋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有信心说服独孤秀,虽然两人骂来骂去,分属敌对,但是,彼此的了解甚至比那些兄弟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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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秀一直在漱芳斋等待着自己的女儿,从下午一直等到天黑,独孤秀虽然心中烦躁,但是一直强忍着,他要问问自己的女儿,如此表明立场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和自己作对不成?
自己把女儿安置在皇帝身边,不是贪图母仪天下,而是人所众知,其实只不过是耳目而已,只是自从进宫以来,女儿不但没有为自己做任何事情,反而与自己越来越远,现在已经到了公然做对的地步。这让他感到很失败,也很恼火。这位冷面如霜的女儿从来不正眼看自己,而且从不主动回娘家,连对母亲文红依也越来越远。独孤秀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今天的局面,所以他要问一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女儿终于回来了,看到父亲,只是对父亲行礼,并没有说任何话,然后自顾走进内房。独孤秀看着冷冰冰的女儿,不自觉跟着走了进去,独孤无双说道:“这里是女儿的寝宫,父亲大人还是要避讳一些,而且,女儿毕竟是皇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要通传一下的好!”。
独孤秀并没有在意女儿的态度,只是愤恨不平,问道:“为什么?”。
独孤无双见父亲跟进了自己的卧房,又走了出去,来到卧房外的客厅,给父亲到了一杯茶,问道:“什么为什么?”。
“金玉天去城外劳军,明目张胆,这一切不是你的主意?”,独孤秀有些恼火,“那个窝囊废想不出让我如此难堪的馊主意,这一切都是你,只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独孤无双冷声说道:“不如此,你想怎么做?去城外龙择天的大营放一把火,然后将那些人全杀了?”。又看看父亲,说道:“你纵使有这个心,你有这个实力吗?而且,你的脸面果然就如此不值钱?龙择天送上门来,你做什么怎么做,他会没有准备?”。
“他确实给我出了难题,只是这一切我不需要你和那个窝囊废走在前边,更不想被你们牵着鼻子走,我要如何,只能是我自己而不是你们!”,独孤秀有些声大。
“你商量了一天,可有结论?”,独孤无双讥笑。“朝堂上那些人为你马首是瞻,你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只不过是想从他们嘴里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不感到很虚伪吗?”。
独孤秀终于忍耐不住:“我是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如此对我,这是为什么?”。
独孤无双坐下来,看着燃烧的红蜡烛,陷入沉默。独孤秀本想抓住女儿的肩膀发泄心中的怒气,终究忍住,问道:“还有你的母亲,也与我越来越远,我想知道,为什么?”。
独孤无双看着红烛,像是看到了一道人影,竟有些温馨,嘴角那一丝上扬一闪而过,接着小声说道:“从你决定把你的女儿送进皇宫的那一刻,你就把你的女儿弄丢了!”。
“为什么?是上官向还是别人?”,独孤秀更加愤怒。
独孤无双看着恼怒的几乎暴走的独孤秀,说道:“从你坑杀上官一门后,你就彻底没有了女儿!”。
独孤秀还待说些什么,独孤无双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并关上了门。
独孤秀懊恼无可奈何,这位叱咤云霄的罕世奇才,彻底败走,极为郁闷的走回自己的府邸。
推开门,房间内端坐着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正自斟自饮自己的绝世好茶,饶有兴致。看见独孤秀进屋,手一伸,说道:“请坐!”。
独孤秀还没有从独孤无双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懵懵懂懂的坐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懊恼道:“这是我家!”。
龙择天嘿嘿一笑,道:“是有些唐突,不请自来,不过你不要生气,喝喝茶聊聊天,或许你的心情会好起来!”。
独孤秀看着一脸坏笑的龙择天,有些气恼,但是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心里似有千言万语,要一吐为快。但是,很明显,他很憎恨这种感觉,面对自己平生劲敌,却有那种惺惺相惜和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这让他憎恨自己。但是,还是压下心中的五味杂陈,问道:“还有什么鬼主意?”。
龙择天为独孤秀斟满茶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记得独孤大人第一次被龙洲人崇拜是在西征北伐,那么这一次,就是你护送我去秦阳!”。
“凭什么?”,独孤秀气愤得几乎暴走:“我这个亘古第一无耻之人还有翻身的机会?”。
“其实名声这东西是很好积累的,你十几年攘外必先安内,十几年讨伐我择天阁,十几年不抵抗武瀛,你的名声早已经臭满龙洲,如果不是你居庙堂之高,走在大街上,烂菜叶子臭鸡蛋一定会摔你满身,你已经是龙洲百姓的公敌,你难道还有很好的自我感觉?”,龙择天一边喝茶一边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现在你有个机会,与我再一次合作,共同对敌,你在武瀛人的正面,我在武瀛人的后面,我们像西征北伐一样再一次亲密无间,我敢说,你亮出抗战大旗的那一刻,你的形象会再一次在龙洲高大起来,相信我。”,龙择天看着独孤秀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极为认真郑重。
独孤秀却有些黯然的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女儿离我而去,连妻子对我也客客气气的远离,朝堂上的那些人除了禀报一些事情,连眼神不敢与我交流,我也知道龙洲百姓秘密的为我塑了像,却是跪着的。我果然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这是再大的权势再高的官位也洗脱不掉的,也许是我错了,也许这十几年我真的错了!”。
龙择天看着心情低落的独孤秀,抓住他的手,语气真诚:“一切都还不晚,城外十万百姓等着你去安置,禹河一带的武瀛军等着你去消灭,我们联手吧,像西征北伐时一样,让我们痛痛快快与武瀛人战一场!”。
独孤秀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将决定龙洲帝国的命运,将改写龙洲历史,所以他极为慎重,站起身,反复在屋内踱步。龙择天也不急,看着独孤秀等待着独孤秀的回答。
独孤秀长叹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夜色,试图寻找那个弯弯的月亮,却什么也没看到,叹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独孤秀看着龙择天,说道:“我像不像无枝可依的乌鹊?”。
龙择天笑了笑,站起身,与独孤秀并肩而立,看着窗外的夜色,说道:“其实,只要你放弃你的执拗,无论是我还是龙洲的百姓,都将是你的可以依靠的树!”。
独孤秀笑了笑,拍了拍龙择天的肩膀,说道:“如果当初我不是将女儿嫁给皇上,嫁给你说不定更好,也不至于弄到今天如此难堪。”。
龙择天一口茶喷出来,脸涨得通红,说道:“我被你追杀的到处逃难,你的女儿,我可不敢要,说不定睡着觉就悄无声息的把我弄死了!”。
独孤秀哈哈大笑,突然心情格外放松,说道:“那个皇帝是个残废,我的女儿到现在还是处子,你若有意,我将她接回来便是,哈哈,我们翁婿联手,何人能敌!”。
龙择天知道独孤秀说笑,也不在意,问道:“接下来,独孤大人要怎么做?”。
“十万百姓留在宁都城,我会安排好,你若有胆量,十万大军开拔到禹河的涿鹿一线,我要在涿鹿摆开一个战场,将武瀛人拖住,你可趁此时机西进,渡河北上!”。
龙择天放下手中的茶杯,与独孤秀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发现我们是知己,就算再如何互骂,我们好像打不散一般,或许,这就是缘分?”。
独孤秀笑道:“本来心情极为不好,却不想你这个仇敌一来,竟然就这般好了起来,至于将来鹿死谁手,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联手,把武瀛人赶出去!”。
龙择天笑道:“明日,独孤大人要到我的兵营去一趟,皇帝都去了,您也需要露个面,那十万百姓交给你,他们相不相信你,跟不跟你走,得看你的诚意和本事,随后,我要安排大军启程,至于涿鹿战场,我不掺和了,我需要尽快赶到秦阳,整合择天军,从武瀛人背后发起攻击!”。
“涿鹿这一仗,我准备发起突然袭击,不宣而战!”,独孤秀气势恢宏,自信心再一次提升到极致:“小小武瀛,盘踞我龙洲十几年,还真以为本首辅是泥捏的,我就不信,只要我天朝倾力而为,还不能奈何一个撮尔小国!”。
“藐视和重视并举,我想独孤大人只要把注意力转移到武瀛人身上,武瀛人必败!”,龙择天为独孤秀打气。两人共同举起茶杯,一碰之下,罡气浩然,整个房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凌然之气,这股气势排空而上,直冲云霄,仿佛驱散了空中的乌云,月光皎洁,照彻大地。
两位龙洲大陆上最具影响力的巨人,在这样一个夜晚,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谈判,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文件,悄无声息的再一次联手,而这一举动,必将影响整个龙洲的历史进程。
独孤秀看着远去的龙择天和窗外渐渐明晰的月光,心情前所未有的爽朗起来。
文红依从背后搂住丈夫的腰身,将脸贴在丈夫厚实的后背上,呢喃道:“我最亲爱的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独孤秀转过身,捧起文红依的脸,真诚说道:“明日你和我一起去,是时候和你的姐姐见面了!”。
文红依看着丈夫,两串泪水轻轻滑落。
门外,一道黑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