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个牢笼的呢?驾驽快马,扬帆万里,汽车奔驰,火箭升空,飞船遨游,人类的足迹永远都在向着更远的地方行进,但是却永远都没到达视线的尽头。山外有山,星外有星,风景之后依然是迷幻的风景。在真正意义上的宇宙飞船被发明后,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人们都认为宇宙的奥秘已经被撩开一层面纱,伸手可碰。但几百年的光阴过去,人类才不得不承认遮住宇宙奥秘的面纱不是一层,限制人类脚步的不仅是无尽的时空,还有人类自己的寿命。静止时有质量的物体不可能达到光速,这是宇宙的定律之一,即便是能达到光速,相对于动不动就以亿万光年计算的时空距离,仍然是没什么意义的。人类区区百年寿命又能飞多远呢?
但当人类对空间有着更深切的认识的时候,人类的脚步才终于没了技术上束缚,亿万光年不过是一次空间跳跃的距离而已。在空间跳跃技术的支持下,人类迸发了最火热的激情,无数的宇宙飞船以地球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就像烟花爆炸时四散的光,又像适宜的死水里孕养出的蚊蝇。原来地球上的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人口压力、能源压力、环境压力、意识冲突压力、经济发展压力……统统消失不见,人类仿佛得到了新生。人类的身影在数不尽的星空里游荡,掠夺,繁衍,似幽灵又似强盗,星空从此不再恬静。
但又几百年过去,人类悲哀的发现,即便他们可以探索的更远,仍不过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星系里重复着相似的行为,所见不过是已经见过了的风景。就像远古人类翻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跨过一条又一条的河流,所见的不过都只是石头和水而已,还有什么新奇的呢。宇宙似乎是一座无尽的牢笼,没有边界,也到达不了边界。
人类对星空的无限愿景终于倦了,开始专注于已经探索的星系,就如曾经专注于地球一样,地球的文明又一次笼罩所有人类专注的地方,而地球的文明进程总是伴随着战争。第一次全人类参与的星际战争爆发了,战争爆发原因是可笑的,不过是争夺一个快被人类玩坏了的星球而已,可是在当时,这场战争又似乎是非打不可。
花运和燕家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好一会,两人相同的年龄、相同的职业,但聊得毫不起沫。花运聊游戏时,但燕家红从不玩游戏;燕家红聊时事时,但花运又从不关心时事;花运聊美食时,可燕家红喜欢吃天然食品;燕家红聊小时候的趣事时,花运一听就烦心,这让他总想起前世的童年。
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两人都挺内向,情商都不大高,都没有引领氛围的能力。很快各自发起呆来,此时天上的战争应该到了极其激烈的地步,小公园里除了喘息声再无一点声音,祝炎瞄着天文望远镜的姿势就像个蛤蟆,满公园的人都像蛤蟆。蛤蟆就喜欢看天空。
今天晚上他原本准备玩飞车游戏的,这几天他一直在玩,祝炎的神奇驾驶技术一直让他羡慕嫉妒恨,可是他似乎没那个天赋,总也练不好。该死的,这些神经病为什么要跑到大街上来看这东西?不应该是去山里吗?害的自己还得加班,加个毛班!
花运一时心里不爽,瞥了一眼旁边发呆的燕家红,同样是警察他为什么不加班?这不是欺负人嘛!自己差点被打成蜂窝才得了个提前转正的奖励,他做了什么?除了添乱好像什么也没做嘛,竟然也得了奖励。祝老头都比他做得多,但祝老头就得了个口头表扬,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比人乐死人。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不公。
就在花运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满公园的人都大声喧哗了起来。祝炎一声恨恨的“靠”让花运好奇的看向他。
“怎么了?打输了?不应该是势均力敌吗?”花运忙问道。
“距离结束还早着呢!”祝炎气哼哼的说道:“他奶奶的,不知从哪来的一艘飞船把画面挡住了。”
“挡住了?”
“给你,你自己看。”祝炎让到了一边,气闷地掏出电子烟。
花运忙坐过去,镜头里一艘硕大的飞船不偏不倚的正好停在视线正中。那应该是搜运输船,无比庞大的船身,闪着许多小小的灯光。这艘船也不知是哪一年正好飞到了战争的光线射向百大星的路径上,正好给挡了个严实。花运笑了起来,这艘船怎么不早点飞到那,这样一丝光都传不过来,人不就早散了。
祝炎看着花运幸灾乐祸的表情,“去去去,好好巡街去,这时候才最容易出事。”
“呵呵,好的,终于结束了。”花运忙起身跟着祝炎离开。
燕家红在两人走后,忙跑到高清天文望远镜前,不死心的确定了一遍,让自己彻底死心。
公园里的人议论纷纷,花运似乎听到有人说,那艘船应该是52年前的一艘船。看来有人的天文望远镜比较高级,能分析出船与百大星的距离,以此推算出时间。
正当两人向着莫来街走去的时候,两人的瞳孔显示器里的一角同时传来画面,那是协警机器人的视角,有人点燃烧瓶四处乱扔制造混乱。酒瓶改装的燃烧瓶永远都是街头混乱的主要武器。
因为今晚人多,祝炎将两个协警机器人都放了出来,高度智能化的协警机器人可以很轻松的维持秩序,但是毕竟不是生命,他们不能处理太过复杂的状况,例如眼前的情形,他们需要人类下达指令才能做出应对。
警车停在了莫来街的另一头,祝炎和花运只能快速奔跑起来,同时联络了警务中心和第一巡警队的两个同事,那两人正在莫去街。
花运老远就能听见街上混乱的喊叫声,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虽然协警机器人第一时间就将画面传给了两人,但混乱已经蔓延了开来。四处尖叫奔跑的人群将恐慌带向更远。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人一多准没好事。”祝炎骂了一声,脚步更快了。看得花运都有点担心他这位老人家会猝死过去。
“百33A1,百33A2立即逮捕被锁定的人。”祝炎还没到跟前就下了命令。
花运的瞳孔显示器里的协警机器人的视角里,一个人像被红圈圈起来,随后就弹出锁定字样。那人刚刚仍了一个燃烧瓶。
大概还有40米就跑到现场,花运看见接到命令的连个协警机器人立即飞扑了过去,一把将歹徒摁倒在地,从身体里摸出手铐麻利地就给拷上了。
“双拷。”祝炎继续命令道。
协警机器人又从身体里摸出一个手铐,将歹徒的脚也给拷上,使劲一拉,从手铐里牵出一根链子,连在歹徒背后的手铐上。歹徒立马就变成了一张弓,只能躺着,别想站起来。
花运有些意外祝炎的命令,这样的拷姿很不人性,一直是警察条例里不准随便使用的,当然紧急情况除外。莫非现在就是紧急情况?花运一个激灵,祝炎可比他经验老到,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环视四周,人群已经跑远,一下子显得挺空旷,但几处燃烧的火焰极其惹眼,不过好在没人受伤,两家被波及的商铺很快就被自动灭火系统扑灭火势,看样子没什么大的损失。
“米奈希尔,联系警车的车载终端,启动自动驾驶,将车开到我这里。”花运对警用终端下了命令,不能将歹徒一直放在地上。
现场似乎已经被控制,但祝炎的眉头却是皱在了一起,花运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了,祝叔?”
“感觉很不好,希望别再有其他乱子。”
祝炎的感觉是对的,警用频道里很快各种声音乱飞。不仅是莫来街,其他的街区都发生了混乱,有些是77分局的辖区,有些不是,看来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暴乱。莫去街的两个同事没有赶来,因为他们那里也乱了起来。花运原本想去支援被祝炎拦住了,“人不能少,等调度中心调配。如果是精心策划的,应该还有后续。现在他们还能应付的过来。”
花运“嗯”了一声,很快警用频道里就传来总部从其他时区的警察分局调人的命令。
协警机器人将歹徒抬进警车里,然后分散开来各自站在街道的两边警戒着。
花运突然感觉视线的上方有光影闪过,立即一把将祝炎拽到一边,因为用力过大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在祝炎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燃烧瓶从天而降,碎裂出硕大的火焰。
“他奶奶的,这是想杀人啊。”祝炎立即一个翻身,掏枪就瞄了过去,但那人已经窜入人群跑远。
花运立马追了上去,连协警机器人都忘了命令。他是因愤怒气的,如果只是制造混乱他还不至于这样,但这是杀人,赤裸裸的谋杀,事情已经升级了。祝炎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刚才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现在差不多已经因公殉职了。更何况祝炎对其帮助良多,两人很合得来,搭配默契,互换着一个巡街一个睡觉,工作玩乐两不误,感情深着呢!
歹徒马上就要隐在人群里,但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窜出,一把将歹徒撂倒,紧紧摁着。花运赶过去将其制服,用手铐拷了。
“谢谢了!”
“不用客气,我也是警察。”燕家红腼腆的一笑。他刚才在公园里听到街面上的动静就赶忙过来看看,而且他的警用终端里已经有让他回警局报道的命令了。但他不放心,还是先赶过来看看花运这边的情况,毕竟他也是新入职的警察,还没有几个认识的人,而他跟花运和祝炎经历了生死,感觉更贴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