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童饮罢“显灵酒”,摇摇摆摆醉意酣,含糊问道:“你这老道,第一招可是打完?”
郭生一先是用金眼观妖,本就偷了一手,得了便宜。又使了后手“显灵酒”,实不可再卖乖。他轻声哼答,拱手请赐教。
那妖童豪饮一口壶中酒,并不下咽,而是卯足力气朝郭生一喷吐。郭生一见状抬手便迎,哪知这口酒竟未湿他身体半毫,只是在空中,炸成酒气。气水遇冷成珠,密如豆点,将郭生一团团围住。待他细瞧,那每粒水豆之中,皆现妖童身影,正对他使着千奇百怪的鬼脸。
郭生一从未见得如此法术,亦不知如何破法。单单觉得,这妖怪没有伤他之意,全凭法术整蛊。他暗忖:“此时不如随便使些招式对敌,看看究竟有何蹊跷。”
郭生一想罢,起手打出一记道家秘术——云水掌。这云水掌乃是修道之人吸收天地云风雨露,叩自然之法,运体内丹田混元之灵聚于掌心。出掌如云水飘逸柔劲,击中却如波涛穿心,狂风卷石。若是打妖,百妖显形;若是击鬼,鬼伤七分。所谓道家秘术,有那运体内五行之力的五雷掌,也有那引月华星光的星月掌,还有那通体穴八门的灵觉掌。此又单是一表,且先不提。
只说郭生一对酒气打了一记掌,周遭水珠立刻散开。这一击空了,他便又接上一掌。可哪知那酒气中的妖童竟然破气而出,幻化成三三两两,相同模样,对他抱打踢咬。
这下郭生一却是失了对策。左肩挂的孩子重如巨石,压的他臂举不起。环抱双腿的又如铁铅,坠住他寸步难行。腰间那两个起码得几百斤,扯着他的道袍角力。这些孩子边是打闹边是哭叫,害得他不胜其烦。正是手足无措间,那些孩童如气蒸发,顿时消散。霎时间白光阵阵,眩得郭生一两目胀痛。只见白光隐隐,中有一枚篆体金字映在半空,耀着他发暖发懒。那篆字他也不识得。横勾捺圆,与崎岖山路颇似。上宽下窄还若胖胖天官下凡。既不似李左丞(李斯)泰山石刻帝气遒劲,也不得周坚白悬针垂露之神韵。落魄书生写得此字换不来半纹铜钱,风流名士方能赚一个盆满钵满。那金字氤氲闪闪,不多时渐有暗色。施法的妖童从字下踅出,又忽的纵了一记“鲤鱼跳门”,头先脚后,钻进郭生一腹内。只见郭生一双足各有一道光团,从下游上,汇在丹田,又四散往肩头臂膀、胸腔腹囊,半晌团于喉间,冲至天灵。
这一切来得快,郭生一体内先是暖如春阳沐身,深吸一口,似清风入体。随后气血畅顺,五内沉沉。也不知妖童在体内用了什么邪术,却将近来的气血淤结全部散去,浑身真元蓬勃新生。郭生一又喜又疑:“说是斗法,却为我调气理血,贯通真元。这又太奇了?”
“你这老道,好是都好,就喜饮酒。酒多伤身,损你道行多少,又岂是你知?”郭生一耳内有音,他知是那妖童作怪。可听他责酒,方又想起刚才他痛饮之时,不禁无语。但于心里,又对他平生几分谢意与好感。
那金光在体内游了几圈便散去。郭生一眼前失色,方才种种幻境皆消,只留下妖童叉腰站在对面,志得意满。他不知道这妖童对自己身体做了什么手脚。但他却心知,刚刚这一阵,自己败的彻底。败则认输,再请续招。
郭生一拱手起势,说道:“多谢童子为我理气通血。既是比试,还请全力。贫道也好认个心服口服。这第二轮,我们比脚力如何?”
那妖童笑道:“你这老道,好没良心。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好好好!你且说说如何比法?”
郭生一掐胡捻须,暗自盘算:“这妖童妖法了得,我若此阵再输,怕是取不来七星灯了。不如佯装与他比脚力,暗中使扶乩之术,先骗得他与我同下妖灵山,我再趁机闯入玄天洞内。”他心计已成,只觉万事俱备。
郭生一此法倒是取巧的很。所说“扶乩之法”是先将符咒掷在山上,然后吞下丹药。那符咒是他在山上的媒介,待他同妖童比试下山途中,自己操纵体内仙丹之力,运用扶乩之法,便可转瞬回到符咒所在之处。只此扶乩之法其一,其中玄妙无穷,又可单表,且先不提。
妖童见郭生一青眸滚滚,知他暗有算计,刚欲催促,郭生一便又开口:“不如我们从此下山,再回到此处,谁先至谁便赢了。”
妖童性爽,此间正斗的起劲,又哪里顾得郭生一使诈,顺口就应。两人从山顶并肩而行,踏风赶月。
郭生一自凭脚力强,又比妖童步宽,刚开始便用了全力。全不全力倒也不打紧,他灵符已下,仙丹早吞。就算是慢悠悠下山,也不担心输掉此局。但又不想被妖童识破有诈,便分毫不让。
郭生一在身前疾行,妖童随后紧跟,不时叫嚣:“你这老道,说要比脚力。却又比我这孩童快不得几里。我还没用全力,你这阵怕又要输了。”
郭生一体内发热,面颊烫红,额间已是起了汗。这一阵狂跑,不到半个时辰,便下了半山,着实太快。可那妖童却面如静水,气定仪闲。郭生一不禁心寒:“果然神通,倘不是我用了巧计,输赢就未定了。”
山风妖啸,星月西沉。两人疾风而过,卷山尘袅袅,百树飘摇。但远见是一青一金,两道光团如龙出海,在山间盘旋而下。郭生一见妖童越来越快,山路已是见底,于是左手捻扶乩法印,口念玄咒,刹那化为一股青烟消散。
“大计已成!”郭生一心头大喜。可他自己却不知怎的,法术虽是成了,此刻却高悬于半空。在月光之下,孤伶御风。抬头观瞧,额顶一团褐色绒羽压头,衣领被一双巨爪钳住。他长叹一声:“莫非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乎?”
却说把那郭生一吊在半空的是何物?是那片枯树林的“暗夜黄灯”——猫头鹰。只不过这鬼头鹰此时巨大无比,不似在枝头栖息般圆矮。光是展翅便可遮月挡云。它还是讷讷发声:“比试还要服药耍诈,你也说得上是修道之人?”
郭生一见自己被一只大鸟嘲讽,心下不悦,不服道:“你又不知那妖童手段有多狠?我若不使诈,胜不得他。”
猫头鹰又问:“那这番便胜得了?”
郭生一悻悻回道:“那妖童定是料到了,便与你串通,果然妖灵山的妖种还是沆瀣一气。”
猫头鹰振翅而飞,又把他往山顶玄天洞带去,边飞边道:“此时又要往他人身上泼脏水。你先下符咒,又吃丹药,失理在先。那孩子要我衔走咒符,我觉这公平,才允了。你若不服,再与他比较便是。若是真有功夫,怕他作甚。在这里口出悬河,又算什么出息。满脸都是败相。”
郭生一被猫头鹰好生数落,随后只感到风起失重,他被投放在山顶,猫头鹰兀自飞去了。眼前,妖童早已背手而立,口中啧啧:“这可是老道你不对了。又要斗脚力,又要取巧,这算本事?”
郭生一脸热难堪,支吾道:“莫要再提。那大鹰已是数落教训了我一番,此一遭我输了便是。”
妖童大大摇头道:“不可。我要罚你一记才行。”
郭生一认输道:“你且罚。”
那妖童擎起左手,走到郭生一面前,朝着他胸前,按了一掌。一道白光渗进衣内。郭生一忙撩衣而视,只见左心被烙上一个篆体字,与之前斗法时的字,模样相当。郭生一忙问道:“这到底是哪门的字?我怎么也不晓得?你把它印在我身上是何用意?”
妖童哈哈笑道:“慌些什么?这印自有用处!几个时辰便消散了。”
郭生一将信将疑,但此刻也只有心宽。连败两阵,第三招比试也无大意。他叹道:“既如此。我输了,即刻下山。”
妖童又是摇头道:“说了三招,便赌三招。你三招皆败,我才算赢。”
此言一出,却如险死还生。郭生一喜道:“此言当真?”
妖童回道:“有何不真?但你心不实。第三回,我来先出,你接招。接下了,便是你赢。接不下你下山就好。”
郭生一不甘,心念奋力一搏,便应下这战。
可那妖童的声音却陡然失了方才的桀骜乖张,倏尔间怅然伤怀,若有所思地问道:“老道,你可会吹笛操琴吗?”
郭生一愣怔,呆立片刻,回道:“贫道会吹笛。”
妖童点头说道:“这便好。你与我同操一曲,若能唤我挚爱归来,诉我衷肠几言,也算你功德一件。”
郭生一难色道:“这哪里算得比试?”
妖童苦笑道:“如何不算比试?我与山妖合鸣,只唤来群山细雨;我与花草共奏,只余漫山春景;我为怪石抚琴,怪石不应;我为山泉吹笛,山泉西行;但终是唤不回吾爱。这引魂的灵笛和安魂的古琴,我与她在昔时共奏。如今只剩我一人,要之又有何用呢?与天地万物齐奏,又空无知音。若你能为我子期,又岂止是胜了我?”他言罢垂首,没有了半点张力。那块卧在一旁的大石,散去形态,化为一柄漆黑古琴,在月色中形只影单。
郭生一见妖童如此神伤,顿生疑窦:“这妖童行事乖张,又机灵狡猾,我可不能被他所骗。方才还有我针锋相对,如今却又要寻什么知音?又说什么伤情风月之事!别是耍诈!”心思如此,口上劝慰:“自古人间多情痴,想来你也是情种。不知你所爱是丧身殒命,还是远走异乡?”
妖童叹道:“想当初,我抚琴她吹笛,自是天地间,惟余我二人,共赏清风,对面品雨。也不知那天是怎么?她突然消失在苍茫之间,我寻她不得,只盼着能合奏当初我与她共作之曲,若能再见她一面,死而无憾!”说罢,摇头以手掩面,竟暗有泣声。
郭生一为眼前之景怅然无措,他本不懂男女风月之事,又不知一个妖怪怎的还有如此故事。分不清真假虚实,也顾不得真假虚实。他说道:“我与你共奏一曲无妨,只是不知吹奏什么!又如何唤她回来?”
郭生一藏着心眼,他还是不信这妖童陡然而变的神态心思,会是情深意切。只想先试他一试,看他究竟使什么诈!
妖童答道:“曲由心定,弦随风走。人来即到,不来即了。”
郭生一敬言:“愿意一试。曲功尚浅,若是未尝你心愿,还请见谅。不知童子可否现得真身?”
妖童哂笑,白衣于山风下摇晃。他背过双手,哀叹道:“本事虽大通天也无,游历仙尘愿尝世俗,无有金银却想富贵,世人不知山间野狐。”
他念了四谶语之后,摇身褪去孩童模样。借着月色,郭生一才看到,原来他的真身是一只金毛山狐。那山狐白衣宽袍,腰间别着一把翠色竹笛,身影傲然。
妖狐说道:“看也看罢,来与我协奏。”
郭生一此刻也没甚警惕,看着眼前的狐妖,顿觉它只是徒有妖身,但却无半点邪气。遂放下执念和猜疑,只想与他奏了这一曲,但愿能胜,好赶紧进洞取灯。他请来妖狐竹笛,缓缓又道:“我道门中,有唤魂拘魄之术,不如我来助你几分。也不必非要抚琴吹奏”
妖狐又是苦笑,他盘坐在古琴后,双手摊开,轻抚琴弦,悠悠言道:“你的道法太弱,扪心自知。方才与我斗上几回合,不也都是败阵。凭着自己习了点道门法术就自大张狂,不过是井下之蛙罢了。唤魂拘魄若是有用,我何肖用你?”
郭生一闻此脸上赧热,这妖狐虽说是言语锋利,句句锥心,但又没有半点差错。他对妖狐言道:“遵命就是。”话锋一转,还问道:“那如何定输赢?”
妖狐将手停在琴弦,眼光凄然,回说道:“我说你赢,便是赢了。”
郭生一不再对答。妖狐慨然,请郭生一立于一侧。正是:
“一个青衣飘飘,道骨仙貌。一个白袍飒飒,风雅脱俗。轻指慢拨,弦如雨洒平湖。吹弹相和,玉笛映宝玉之光。似是风一动,琴响抚山野游魂。也说悬月明,笛鸣令百鬼驻足。”
琴笛合鸣又是怎生美绝:
“飘摇兮散山云飞雾,清绝兮流风回雪。宁静兮鱼鹿交唇,皑皑兮霓虹宫阙。”
郭生一虽不精通音律,但是妖狐琴声似是有无穷玄妙,引着他曲径通幽。音色沉扬,是一副冷月如霜的画境,转瞬又坠入锦鲤团簇的池塘。时而和平悠缓,笛声清凉,像是互诉衷肠,窃窃耳语。时而陡怪急促,笛声便也合着滑润湍急,如星夜下船舸遄行。柳暗花明之后,是一村山庄。坠入五里之下,云生白水。山树花散尽,水月洞中升。掷石子,向深洞。音怆然幽邃。引山泉,泻长谷,声亮不知所往。忽的,琴声戛然而止,惊散悬月浮云。一声长叹,荡在山峦之间。妖狐起身,琴翻落,他不管,只是把郭生一手中竹笛索回,闷了半刻,似是有话,但终是没说,只是言道:“罢了。”
这一曲如醉如痴。可见妖狐如此,郭生一也不知是赢是输。
“看来我没赢!”郭生一沮丧道,硬闯看来不是办法,只得另谋出路了。
妖狐叹道:“哎,我已在这山间多年。今日与你共奏,虽是没有唤回它。但此情此景,又仿佛如昨。你去取灯吧!”
郭生一不敢相信,回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妖狐苦笑道:“本就是无趣,才拦你斗法。输赢却也无甚所谓!”说罢他倒在地上,仰面翘脚,悠然中带着失落。
郭生一知这妖狐不一般,论道行自己不及他五分,如今高人放路,自己看看能不能帮他什么,也算做个人情,当还报了。他问道:“不打不相识。既然如此,我们交个朋友如何?你有什么需要相助的,我自当鼎力”
那妖狐闻得此言,双耳耸立,轻呼一口:“我乃是妖,你是道。说与我为友,怕是心也不诚。”
郭生一正色道:“既是正道中人,言出则必行!”
妖狐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眼中有光,急急问道:“那我有事,你真的肯帮?”
郭生一回道:“你说便是。只要不枉杀作孽,其余事有何不可?”
妖狐喜道:“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郭生一正色:“但说无妨。”
“哎,我昔时和一个道长斗法,败了阵。那道长把我囚在这个山中。一百余年,寂寥的很。”妖狐怅然道。
“哦?这天地大宽,他如何囚得住你?”郭生一问道,心下却想:“他该不是与师父斗法才被囚在这里的吧。想来这里有七星宝灯,震慑百妖,你才寸步难行。”
妖狐解开白衫,有一枚黄符嵌在胸前。郭生一见了大为惊奇,也这才明了。那枚黄符乃是道门封咒符中的“封宫符”。道士把符咒施在妖狐身上,令他只得在妖灵山上栖身,但凡往山外走一步,便会撞壁。更玄妙的是,这符纸贴身进肉,撕也不下,扯也不坏,火烧不燃,水浸不破。若想破解,须得懂破咒之法。看来这妖狐真是得罪了什么高人,镇妖灵灯与封宫符双锁其下,又怎生凄惨。
郭生一思忖片刻,问:“你是与哪个道长斗法败了?你说给我,我去寻他,让他帮你解了此符。你也好逍遥天地去。”他长了半个心眼:“若是师父把他打在这里,万不可轻易放他。若这山狐是作恶多端的妖孽,我便闯了大祸。”
妖狐一听便知其意,佯笑道:“老道还是没诚心交我这个朋友啊?这封宫符以你的手段又如何解不得?却偏要问那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你若进洞,便自行去好了。要你帮忙,又东遮西掩。”
郭生一看妖狐气恼,心下踟蹰不定。犹豫片刻,缓缓问道:“那道长是何模样?”
妖狐抱臂而坐,气恼不堪,回说:“一个无发无须的大和尚,手段狠着哩!”
郭生一凝眉,腹内打鼓:“玄诀图内,天地宽大,未听得师父说有什么大和尚。可天外有天,也是说不定。”
妖狐见郭生一不言,佯作焦怒道:“既是你不帮,也不打紧。你这朋友我可是真心交。方才第一回比试,我入你体内,调你五行血脉,把你胸间气血打通,如今你用术施咒应是更为自如。第二回赐你护身金印,待你入玄天洞遇上凶险也可逢凶化吉。倒是你,举手之劳便左顾右盼,算我看走眼了!”
郭生一听此,五味翻滚:“那妖狐说的自己岂能不知,说是三番斗法,但一未伤我,二为坑我。反倒是助我理血通气,师父只说玄天洞凶险,如今遇得高人,不知算不算得造化。”他见这妖狐诚心以待,便泄了警醒,说道:“既如此,你诚心待我,我不诚心又何谈为友?这封宫符我就帮你解了。”
妖狐听罢,连连点头,保证道:“当日把我封于此山,也是诸多误会。今日出山,定不为祸。还请兄弟放心。”
郭生一听他此言,自己腹内不禁愧叹:“即便是取下你的封宫符,还有七星宝灯镇着。即便我取走宝灯,你又如何逃得过师父那看山老友的法掌。你欢心如此,岂不知去了一道锁,也难遁天啊!”
郭生一想此又觉自己颇是事多,只是帮妖狐解封宫符,出不出得去妖灵山,与自己有何相干。自己又没有食言背义。随即口念玄咒,咬破指间,血滴封宫符。那符纸自是从妖狐体内飞出,在夜空烧成一团,风吹而散。郭生一道:“今还你自由,不知狐兄如何称呼?”
狐妖朗笑道:“哈哈哈,你唤我狐九便可。这山间小妖,冤魂屈鬼,都叫我九爷。你我既是兄弟相称,称我九兄也可。”
郭生一拜首:“九兄!我乃天地居道士,姓郭名生一。”
狐妖还拜:“郭兄弟。此番多谢解咒了。你自是往玄天洞内取七星灯,九兄我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双手打了一圈法结,朝天指去。那夜幕天边竟裂开圆洞。狐九爷纵身一跃,往洞口飞去,月色皎洁,他回首邪魅轻笑,高声道:“多谢郭兄弟!待我向你师父问好,说狐九爷此番先出玄诀图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那声音震荡山谷,害的郭生一痴立呆望。直待狐九爷钻入天洞,他暗叫一声:“这才是真真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