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面色不辨喜怒,还低下头状若恭敬的对皇帝深深一礼,“如此,臣就放心了,这等宵小定然不能叫他逍遥法外了。”
皇帝也不喜欢听这些,挥挥手就要他告退了。
“父皇,这——”公主急忙收声,只因为陈景突然去而复返,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话里却暗藏机锋,“臣心仪公主已久,实在是看不得陆嘉树对公主的所作所为,还请陛下体谅臣的一片痴心,问公主安。”
这才真的在上面父女二人的注视下走远了,只不过公主脸上早就是怒火熊熊,“父皇你看他,越发无法无天了,已然告退了还要说这些没用的,我可不想嫁。”
皇帝看看自家女儿厌恶的神色也深有同感,其实这陈景阴沉沉的实在不是良人,说不定从前那些谣言也有些实话,这陈景心里的一直都是舒云清,甚至不惜为了得到这京城第一才女毁人家族。
实在是可怕的,他万万不会把女儿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只不过他方才的话也说的清楚,“你也听见了,他已经准备对陆嘉树下手了,若是父皇不保住他,云清就要与咱们生分了,到时候更无人可对付陈景了。”
公主愣住了,皇帝拉住她的手抚摸着,有些惋惜,“你说如今到底怎么样才是好,这陈景也不知为何就看上你了,”说到这里公主很是激烈的抽出手,跺脚怒道,“我才不嫁,我可烦他的很,谁知道打什么主意。”
皇帝也只好好言相劝,“父皇自然不会让你去这火海,可是若是你不嫁,父皇就一定要处罚陆嘉树了,不然陈景不会善罢甘休的。”眼下还不是对他动手打时机,党羽太多了若是牵一发动全身,只怕是要动摇国本。
这些事情公主自然知道,但也不是牺牲自己的理由,“可云清的锦囊不也是如此写的么?父皇只要稍加惩戒,做做样子就好了嘛,何必那么认真?”可是这么一想其实也不对,陈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自从被盯上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了,就像是之前几次去陆嘉树那里,虽然什么都没做,也谈不上陆嘉树有什么不好,但是在陈景这里就是说出千般不好,还硬是逼的父皇暂时定罪了。
这人的本事实在不可小觑。
不过皇帝也不会总是被这些事情烦扰,这去了后宫必然还是要忘怀一些的,尤其是许妙音实在有本事。
“一连几日的,陛下都只去她那儿实在是叫人生气,”也不知道是哪位娘娘忍不住了,半晌还是身边的姐妹折了枝花给她捏在手,无奈的叹息,“可人家就是有本事,你我这些天也花了不少心思了,陛下哪一回看过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许妙音可谓是春风得意,这皇帝一来她就摆开来恢宏的阵势,又是舞乐又是美食美酒,再加上自己亲自上阵,实在是叫人目眩神迷。
皇帝一连几日都舍不得从这温柔乡出来,今日也不会例外,许妙音得意的眼神一闪而逝,还是舞动着身子,不时靠近皇帝,似乎无意的眨眼睛,嘴角微勾,实在是魅惑得紧,也无怪皇帝迫不及待的揽在怀里。
只不过今日却还有些别的事情惹美人不快了,看着许妙音颦蹙的模样,皇帝也不能不问,“爱妃这是怎么了?”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承诺是不能随便给的,金口玉言不只是一句话,就算这许妙音再如何的惹人喜爱,也还是比不过家国大事,皇帝清楚的很。
然而人到底还是善变的,只是听许妙音柔柔的一撇嘴,起身在自己身前跪下,那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叫人忘记了许多东西,更何况还有隐情。
“我原是十分喜欢公主的,可谁知道公主却对臣妾这个庶母十分不屑,臣妾不知是何处做错了,还请陛下代为转达,臣妾向公主请罪了,还请公主海涵。”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皇帝实在不忍看她如此低声下气,何况错本就不在她。
“爱妃无需这么委曲求全,这事是她不好了,你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没有了礼法,我改日还真是要好好问问,这学堂到底学了些什么。”
这话一出就是真生气了,许妙音观察的细致,然而此刻还是要做个白脸,“原是我不好,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公主,她也是性情中人,是我错了。”
这么呢喃着就落下了细纱的帐子,白日里也传出些暧昧,倒是叫门口的鸟雀都不敢言了。
狱里陆嘉树倒是渐渐冷下来,回想仔细了,才发现那锦囊似乎真是云清的,只不过云清会让自己身处险境吗?陆嘉树觉得不会,然而皇帝的确是看了字条之后才下的命令,实在是除了这一条没有其他可能了。
“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陆嘉树有些落寞,兄弟们现在该着急了,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去个信安抚,就已经身处牢笼,若是陈景下什么手段更是防不胜防,只不过陆嘉树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
这天牢似乎跟自己认识的不太一样,环境也不是那么潮湿阴冷,还过得去,身边似乎没什么别人吗,就是看守的都没有,虽然有些奇怪,可不妨碍陆嘉树自顾自的整理好衣袍,方才挣扎的厉害,被卫兵弄乱了衣裳。
其实皇帝应当不会不管自己的,毕竟还有舒云清在,陆嘉树好好理了一下这些天的事情,发现陈景的目的似乎不是置自己于死地,似乎也不是真心要娶公主。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十分让人恼火了,就凭这么一个人渣也配觊觎舒云清?陆嘉树还是忍不住拔了一把身边的稻草,揉成团又丢到角落,亥时不解气。
但身后的小窗告诉他还是午后时分,也不知道还要待多久,陆嘉树闭上眼睛,却团又睁开,还是不能睡,若是陈景弄什么花招自己也不能睡着应付。
只不过他还是多心了,或许是陈景和皇帝的博弈暂歇,直到晚上也没什么动静,似乎整个天牢就只有陆嘉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