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清见状,拉住了陆老夫人的手,道:“祖奶奶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她的脸怎么回事,绿萼自己不肯说。”
听了这话,陆老夫人这才把目光从舒云清身上挪开,看向跪在地上的绿萼,道:“绿萼,你尽管说,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我们陆家后宅可不允许随便出手伤人!”
“回……回老夫人的话……”绿萼的身姿伏得更低了:“绿萼的脸是自己摔的,不是被打的!”
听了这话,陆老夫人当即就不悦了:“你既然不说,那我就家法彻查了!”
陆家是漕运齐家,家法彻查十分骇人。一旦查出来的话,那人不仅要受鞭刑,还要被悬挂在祠堂两天两夜。
眼下天色已冷,别说受了鞭刑再悬挂祠堂两天两夜了,就算是不受鞭刑被悬挂,也要去了半条命。
念及此处,贵妈妈立刻站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陆老夫人膝前:“老夫人,这小丫头的脸是老奴打的!老奴知罪!”
听了这话,陆老夫人不由得诧异的看向贵妈妈:“你没事儿打绿萼做什么?”
“回老夫人的话,”贵妈妈伏在地上:“老奴让这丫鬟去给少夫人通传一声,可这丫头却对老奴出言不逊,言语之间还对老夫人大不敬。老夫人,老奴也是跟在您身边几十年的人了,怎能受此侮辱,所以一时没忍住,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胡说!”绿萼这时赶紧抬头,已经眼泪汪汪,看着贵妈妈,委屈道:“明明是贵妈妈来我们院子,说要见少夫人。奴婢跟贵妈妈说少夫人在午憩,请贵妈妈到正厅用茶,等少夫人醒了奴婢再去通传。谁知贵妈妈挥手就给了奴婢一耳光……”
“奴婢不怕挨打,奴婢不说,是不想少夫人每天忙碌着我们陆家的大小事务之后还要为奴婢这点小事和老夫人伤和气。可是贵妈妈颠倒是非黑白,奴婢就不得不说出实情了!整件事我们院儿的阿荣都可以作证!请老夫人明查!”
说着,绿萼仿佛豁出去了一样,用力的磕起了头。
舒云清此前只是吩咐了一声让绿萼悲愤的把实情在贵妈妈颠倒黑白之后说出来,却没想到绿萼会做到这个程度。于是,她赶紧松开了老夫人的手去扶绿萼。
本来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这要是再把脑子磕坏了那就不好了!
被舒云清扶起来的时候,绿萼的额头上已经是通红一片了。
舒云清看着心疼,不由得看向老夫人,道:“祖奶奶,我也好奇为什么贵妈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院子里。贵妈妈说是来传达祖奶奶的意思的。我想着由贵妈妈传达,还不如自己过来聆听祖奶奶的教诲,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了舒云清的话,陆老夫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看向一旁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贵妈妈。
于公,家中后宅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一定要惩罚贵妈妈的,毕竟舒云清为了陆家劳心劳力,她的心腹丫鬟却被她这个做长辈的人的丫鬟给打了,若是不惩罚,必然会让舒云清寒心,再加上如今她尚未和陆嘉树圆房,以后帮着做陆家的事情,也未必能尽心尽力了。
但于私,贵妈妈毕竟是跟了她几十年的老奴了,她要是因为这么点儿事就惩罚了贵妈妈,那指不定手底下的人会不会因此离了心。所以一时间,陆老夫人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了。
“贵妈妈,”见陆老夫人不说话,舒云清索性把视线落在事事主身上:“您也算是云清的长辈了,云清斗胆,敢问祖奶奶让贵妈妈传达的意思是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舒云清在陆老夫人面前还敢这么直白的贵妈妈一下就愣住了:“这……”
“若是贵妈妈一时想不起来的话,也可以多想一会儿。”舒云清颇为强势的扶着绿萼站了起来,冲着陆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态度虽然依旧,可是面色却冷了不少:“祖奶奶,这是您院子里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孙媳只希望事后能给孙媳一个交代。绿萼毕竟是孙媳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她受了委屈若是我都不能为她讨回来的话,往后我恐怕掌不了这个陆家了。”
说完,不等陆老夫人说话,舒云清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这整件事和陆老夫人有没有关系,是不是陆老夫人指使贵妈妈去她的院子里惹是生非的。但是绿萼和阿荣在贵妈妈手上受伤了是事实,她也不能就此作罢。
尽管因为这件事她很有可能会和陆老夫人离了心,但是她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的话,和陆老夫人就算不离心也没什么用。
走出院门,绿萼紧跟两步,走到舒云清面前,小声道:“少夫人,会不会太过了……”
听了这话,舒云清回头看了一眼陆老夫人的院子,微微叹了口气:“总是要来的。陆老夫人虽然喜欢我,但是我一直睡在书房,她心里肯定有不高兴的地方。可身为长辈,这种事情不好插手,只能手底下的人来做。目前我只是还搞不清楚,到底是祖奶奶手底下的人擅作主张,还是她的授意。若是擅作主张的话,此时差不多会有人出来把我们叫回去了。”
说完,舒云清领着绿萼就要走。
“少夫人!”身后传来了喊声:“少夫人请留步!老夫人请二位回去呢!”
听了这话,舒云清不由得有些愕然。
她的心里其实更倾向于这整件事是陆老夫人的授意,毕竟哪个做长辈的愿意看到孙子孙媳妇婚后这么久还分房睡的。
可是眼下的情况,好像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跟着下人回到了陆老夫人的院子里,就见到贵妈妈的双手被反绑着跪在陆老夫人面前,陆老夫人气得面色通红:“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去小辈的院子里逞威风,你很有能耐是吗!”
见陆老夫人气得手指都在颤抖,舒云清不由得心里一紧,赶紧三两步冲到陆老夫人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宽慰道:“祖奶奶,祖奶奶先别生气,纪大夫说了,您的身子最忌讳生气,生气伤身子,您的身子要紧!”
“云清啊,刚才是祖奶奶误会你了,”陆老夫人平静了一会儿,拉住了舒云清的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刁奴居然借着我的名义去你的院子里撒野!要不是你直接过来了,只怕你今天是要受委屈的呀!”